吳永恒:祖國,我在拉美大地為你放歌
2013-05-15 10:46? ?來源:光明網-《光明日報》 責任編輯:陳瑋 陳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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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國,我在拉美大地為你放歌 ——追記《今日中國》拉美分社社長吳永恒 一生守時的吳永恒,這一次遲到了。 當地時間2013年3月18日,是墨西哥的假日。下午3時30分,墨西哥中央電視臺演播廳,一檔關于中國的訪談節目已到了開始時間,但受邀嘉賓還沒有到場,嘉賓是《今日中國》駐拉美分社社長吳永恒。 節目主持人嘗試了幾次,吳永恒的手機都無法接通。情急之下,只得致電《今日中國》拉美分社。 吳永恒采訪坎昆氣候大會時往會場搬送雜志。資料照片 當分社工作人員趕到吳永恒的住所,他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死神已經先他們一步光顧了這里。 吳永恒走了,突發的疾病讓他走得如此匆忙,沒留下一句話。 古琴《憶故人》的旋律哀婉低沉。 面向大海的吳永恒,留給同事、親人們的是他那熟悉的背影。漸漸地,他轉過身來,微笑著走進墨西哥火熱的工作和生活—— 在報刊亭分送雜志,在演講現場,瀟灑地接受墨西哥媒體采訪,被讀者相擁著合影…… 人生中一個個瞬間,連接起吳永恒忙碌的一生。鏡頭中的他,生命光華綻放。 老吳,是個民間大使 在外文局,大家都叫吳永恒“老吳”。這是他花甲之年轉戰到這里使然。 2004年外文局啟動了對外傳播本土化戰略,在海外出版當地語種的《今日中國》雜志,遠播中國聲音,呈現中國形象。就在拉美分社急著物色領軍人物之時,外文局常務副局長郭曉勇想到了老吳。 此時,剛從新華社外事局副局長崗位退休的吳永恒,面對著諸多邀請。從1964年在古巴學習西班牙語起,他一直與拉美那片土地情緣纏綿。做過新華社巴拿馬分社翻譯,波哥大分社、布宜諾斯艾利斯首席,拉美總分社社長兼總編輯,常駐拉美國家20多年,熟悉西班牙語、葡萄牙語。 沒有猶豫,老吳就做了選擇,來到《今日中國》拉美分社。 “搞外事,老吳學一個人,是周恩來。”在拉美分社,與老吳接觸了一天半,外文局副局長兼總編輯黃友義就有了這樣的印象。 在墨城,他聽老吳講了一個故事。1973年,企業家堂·胡安陪同當時的墨西哥總統訪問中國,在會見時,周總理提到榆樹,說這種樹耐寒,長得快。胡安隨口問:“這種樹不知道能不能在墨西哥城的高原上生長?”周總理說他不清楚,但值得一試。兩天后,當胡安登上返程專機時,發現自己的座位旁放著七根榆樹插條,還附有一張詳盡的英文說明書。胡安把樹苗帶回墨西哥,種在自己的莊園里。現在,這些樹苗已是郁郁蔥蔥的“周恩來榆樹林蔭道”。老吳說,周總理做的不是一代人的工作,而是中墨的世代友好。 墨城中心廣場的鐘塔下,立著《今日中國》修鐘紀念銘牌。這座鐘塔,原建于1910年,是當時在墨華僑為慶祝墨西哥獨立100周年,贈與墨西哥政府的禮物。墨西哥獨立200周年時,鐘塔已十分破舊,老吳力主《今日中國》出資修復。2010年9月,這里響起久違的鐘聲。 站在鐘塔下,黃友義看到,路過這里的司機們,會下意識地舉頭去看鐘的時刻。那一刻,黃友義明白了老吳修鐘的心跡:他是在做中墨世代友好的工作。 在拉美分社,檔案整整齊齊,辦公桌一塵不染,接待客人的水果,削好了放在那兒……接訪來賓,幾點接機,訪問日程,乃至出車順序……老吳事必躬親,安排得滴水不漏。 “我負責圖書出版,一天半中,老吳為我安排走訪的出版社、書店,各具代表性,看后頗受啟發。” 一天半體驗下來,黃友義感觸頗深:我們的一些同事跟不上老吳的腳步,跟不上老吳的水平啊。 《今日中國》代總編唐書彪在墨西哥有13天和老吳朝夕相處。采訪中,他向提供了一份老吳一周的工作日程。一周中,從接機開始,老吳陪同他相繼飛達墨西哥北方邊境、中部的數個城市,會見當地發行總代理、讀者代表和文化官員,會見和采訪議員、總統和現任官員等各界人士,了解當地僑社和華文學校,參觀華人移民史展覽。有時,一天中飛越不同時區的城市,參加七八場活動。老吳充分利用自己在拉美的人際關系,在墨西哥建立了廣泛的社會聯系。他平日所做的,遠遠超出了一個雜志分社社長的職責與擔當。 檢索西文部主任李五洲保存著老吳長達四年的工作日記,終于明白,上面的一周,不過是老吳八年工作的縮影,老吳為中墨友好所做的努力一以貫之,從花甲及近古稀。 1973年到1996年,老吳的足跡幾乎遍及拉美國家。退休后的八年,他的身影依然活躍在墨西哥和拉美民眾中間,為中拉友好貢獻著光熱。 “老吳把自己交給了那片土地。”回到首都機場,吳永恒的妻子姜憬莉對老吳的同事們說。 在墨西哥、在拉美,老吳有愛他的兄弟,愛他的朋友。就在老吳遠行前一個月,在外文局海外工作會上,他講到了這些朋友。 《今日中國》發行代理人弗洛雷斯,不顧一只眼睛剛做了手術,開著車,在塵土飛揚中,接送老吳。他的妻子瑪瑰,忍著口腔發炎的疼痛,布置《今日中國》展臺,向來往的人介紹期刊和征訂訂戶。 老吳身體不適,老華僑歐陽為他找醫生,買藥。怕老吳受寒,解下自己的圍巾,給老吳系上。 老吳去作報告,會場燈光太弱,看不清講稿。華裔曼努埃爾和妹妹在兩個多小時里,輪流手擎工具燈為他照亮。后來,得了重病的曼努埃爾告訴老吳:“你是我最親近的弟兄,病好了,我還要繼續推廣期刊,而且成立一個文化中心。” 墨中友協副主席法雷爾博士,在一天兩次手術的間歇,還打電話給分社:要警惕我們的北方鄰居,他們不甘心中國漸漸強大起來,會不擇手段地加以阻撓破壞,但他們不會得逞。 講這些的時候,臺上的老吳流淚了,臺下許多聽的人,也被這兄弟情誼浸濕了雙眼。 一本小雜志,一個大舞臺。在這個舞臺上,老吳,是個民間使者。 老吳到過的地方,中國聲音更加響亮 墨中友協領導人萊昂諾拉給《今日中國》帶來一件禮物:18個新發展期刊訂戶的名單。弗洛雷斯把為他做手術的醫生發展為《今日中國》的訂戶。遠在墨美邊境的歐陽老人給分社的圣誕禮物,是8份《今日中國》訂單。墨西哥城的卡爾薩達發來17個人的續訂名單,他說,這是為了給《今日中國》一個新年的擁抱…… 老吳任拉美分社社長的八年中,墨西哥《今日中國》西文版的訂戶從分社建立前的19個,發展到如今的1.3萬個,進入了墨西哥31個州,登上了墨西哥幾大航空公司的航線。與此同時,在秘魯的訂戶上升到5000個。 每一份訂單,都來之不易。 立足墨西哥、秘魯后,老吳帶領著拉美分社,相繼把《今日中國》西文版發行到了拉美所有國家。在巴拿馬、哥斯達黎加、薩爾瓦多、危地馬拉、洪都拉斯、尼加拉瓜、多米尼加共和國和海地等國建立了發行點,使《今日中國》批量進入中美洲、加勒比全部未建交國家。那些地方,中國聲音開始響亮。 八年中,老吳上百次到墨西哥的大學、研究機構、社區,以“中國與拉美”“中國經濟發展,威脅還是挑戰”等為題發表演講。中國網劉湃描述了目睹的一次老吳演講。“出發時,老吳把小推車和幾大捆雜志裝上車。到了學校,他停好車,脫下西裝,拎起兩大捆雜志就去了會場。待把雜志在會場擺放好,才穿起西裝,走上講臺,介紹中國,回答聽眾感興趣的關于中國的問題。” 做演講,老吳常常是早出晚歸。有時,一天中往返不同的時區。有時,一天中要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十幾個小時,而每每此時,老吳都會坐在副駕駛位置,“享受”著后座同行者的鼾聲,不停地與司機說話。他怕司機一旦睡著,車會滾到山下去。沒有司機時,老吳就要自駕,而那路途,是年輕人“坐著都很累”的旅程。 去墨西南部瓦哈卡州的小鎮特皇特佩克,從州府還要乘車走3個半小時。道路崎嶇,全是陡坡和彎道,還要翻越高聳的西馬德雷山脈。為了小鎮上的200名聽眾,老吳去了那里。 每次做完報告,老吳身邊總是圍著很多的人,繼續交流,或爭著合影,遲遲不能散場。在聽眾眼中,老吳是他們了解中國的窗口。老吳,就是中國。 一次,老吳作完報告,正同市長交談,一位戴墨鏡的老人走過來說,讓我拉一拉你的手。我眼睛瞎了,偶爾參加一些活動也是坐一坐就走。今天我一直聽完你的報告。你的演講使我這個盲人睜開了眼睛,我看到了一個正在發展起來的中國。我看不見你,但我要拉一拉你的手。 西班牙經濟學家梅爾卡多說,我去過中國,親眼看到中國的進步,聽了你的報告,我對中國的進步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特別是取得進步的原因更加明了。 八年中,老吳曾多次應邀到墨西哥電視十一臺直播室,參與有關中國的訪談。 在老吳的建議下,《今日中國》前后方合作出版了《今日中國·應對氣候變化專刊》,并送到坎昆聯合國氣候大會上。法新社報道說,中國在坎昆的市中心設了一個很突出的中國展臺,并向各代表團下榻的賓館發送各種介紹中國的精美雜志。美國之音注意到,展廳內,到處都是宣傳中國為解決氣候變化所做努力的宣傳品。時任墨西哥總統卡爾德隆特別授予《今日中國》總統府采訪權,這是唯一一家中國媒體。 在老吳的推動下,墨西哥國家通訊社、墨西哥宏觀經濟雜志社、網絡電臺等媒體與《今日中國》簽署了互換新聞和廣告協議。中國媒體的報道登上了墨西哥報刊版面、出現在墨西哥電臺上。墨西哥《宏觀經濟》用25頁的篇幅刊登社長訪華報道。網絡電臺開辟了“今日中國面向世界”直播欄目,每周兩個小時,已累計播出上百個小時。 中國報道內容的生命在延伸,中國聲音的傳播范圍在拓展。《今日中國》的圖片出現在墨參議院舉行的“中墨鏡頭下的墨西哥和中國”攝影展上;紀念中墨建交40周年的畫冊《中國和墨西哥,攜手共進》送到了墨恩里克·培尼亞·涅托總統手上。《今日中國》被墨西哥頭版俱樂部和出版行業協會授予唯一外籍會員身份,老吳也被頭版俱樂部授予終身榮譽會員資格。 “感謝《今日中國》向拉美各國報道中國政治、經濟和社會發展所做的努力。”墨外交部長在來信中說。《今日中國》成了墨前總統埃切維利亞直接了解中國的渠道,“每一期期刊我都在認真地閱讀。”墨西哥頭版俱樂部主席則從其中了解到中國發展和生活的方方面面。 一本小雜志,一個大舞臺。在這個舞臺上,老吳是個歌者,在拉美大地,為他的祖國放歌。 工作中的老吳,吹沖鋒號,跑步前進 《今日中國》本土化中心的劉詩楠,七年來通過郵件、電話與老吳保持著聯系。“從文字中,感受到了他對拉美地區的深厚感情。他的很多想法,比如北墨南秘的格局,南錐體版的拓展,以及外宣事業中‘布點做眼’的策略等等,都體現出他對于拉美地區外宣事業發展深刻而長遠的認識,給了我們年輕人認識和思考本土化事業發展的新角度。” 采訪中,讀到老吳2012年8月16日的來信。他在信中稱贊西文版“向著‘三貼近’的目標前進了,擺脫了長時間以來‘編書’的窘況,體現了更多的活力和生命力”。“變化還表現在‘月訊’為讀者提供了更多的信息,‘大使訪談’突出了同拉美的關系,‘專家言論’提升了稿件深度,都是剛剛發生的、讀者喜聞樂見的信息。”“反映當代中國現實和當代中國人民生活的東西占據了主要版面,呈現給讀者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中國。”他說,西文版面對拉美讀者,應該提倡編輯們都成為“拉美專家”。 讀到的另一段文字,老吳說到自己:我是性格鮮明的人,工作上主張要快、要猛、要吹沖鋒號,要跑步前進。……我一輩子國內外經歷了不少崗位,拉美分社,是我的最后一個陣地,我要以戰士的情懷和情操、胸懷和勇氣守好和鞏固這個陣地,將來有一天可以光榮地抬著頭把它交給來接替我的同志。 到墨西哥上任前,老吳幫助《今日中國》西文版在國內組建了專家顧問團。赴任后,他憑著對拉美社會、經濟、文化深刻的了解和對外傳播業務的精通,不斷提出中肯的辦刊意見和建議,積極在前方開展市場調研、搜集輿情、物色作者,策劃選題。 他曾在一周內跑了巴西、阿根廷和烏拉圭三個國家調研,解決版權之爭,達成合作意向,達成代銷雜志協議。為推廣雜志,他曾翻越3850米高的南馬德雷山脈,連續開車11個小時。坎昆聯合國氣候變化會議時,外文局派出采訪團隊,他擔任顧問。安排采訪日程,爭取采訪機會……唐書彪帶隊完成大會報道之后,說,“有一老是一寶。”這“一老”,他說的是老吳。 同事們都說老吳是幸福的,晚年的人生仍這般有聲有色。 同事們也說,老吳是有遺憾的,這讓大家很心痛。 2013年外文局海外工作會上,老吳的話,言猶在耳。 他憧憬《今日中國》在拉美地區發展的未來:形成以墨西哥為中心的中美洲版、以秘魯為中心的安第斯版、以智利—阿根廷為中心的南錐體版和巴西的葡文版對整個拉丁美洲地區的覆蓋。他更為“在拉美的棋盤上,目前的‘眼’還是嫌少,還沒有根本擺脫棋盤上‘生不了根,成不了事’的局面”而憂心。 對拉美分社人員的采訪,隔著白天與黑夜的距離。就在即將結束此文之時,收到一封郵件:“姜老師說,吳社長是把自己留在了這片土地。他在墨西哥最后的幾個月里,也一直為這種情懷而糾結,面對摯愛的親人、奮斗大半輩子的土地、即將到來的回國計劃……他從來沒正面跟我談過這些,而是站在辦公室窗口許久,突然問我:當你離開墨西哥的時候,會有什么留戀嗎?” 老吳是帶著這糾結遠行的。 就在去世前兩周,老吳還殫精竭慮寫出2013年《今日中國》本土化工作設想,建議以中國網名義派駐常駐;在墨西哥設立拉美物流基地;不要再次錯失巴西2014年和2018年足球世界杯和奧運會的機會…… 一本小雜志,一個大舞臺。在這個舞臺上,老吳詮釋著對祖國的“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生命的終點已經在逼近,老吳還在以跑步的速度,接近心中的夢想。 老吳心里,有一個更大的家 鄒蒙蒙至今還記得老吳包的素餡餃子的味道。 在墨西哥,逢年過節,老吳總要把年輕人請到自己家中,為大伙兒包頓餃子。“我們會毫無顧忌地把飯菜全部搶光。遠離家人的我們頓時被濃濃的親情包圍著,吳社長站在一邊微笑著看著我們,那個時候,他就是我們的父親。”中國國際電臺劉雙燕說出的是大家共同的感受。 新華社、《人民日報》、中央電視臺、中國國際廣播電臺、《文匯報》等駐墨都得到過老吳“太多的關心、幫助和提攜”。從如何與拉美人打交道,到墨城開車認路技巧、生活小貼士,他們從老吳那里得到許多實用的信息,少走了很多彎路。有時一時找不到采訪對象,老吳就利用自己的人脈為他們牽線搭橋。 “一次,吳老師邀我同去參加墨西哥網絡電臺《今日中國》節目,介紹國際廣播電臺和G20峰會。那天雨很大,他身染風寒,午餐實難下咽。做完節目回到今日中國辦公地,我接到后方數個約稿電話。吳老師堅持要我首先考慮節目播出,并說他自己還有許多事要處理,我正好可以在這里完成稿件。一個多小時后,我推開吳老師辦公室的門,看見蜷縮在大衣里的老人,已經躺在拼起的幾把椅子上睡著了。我把他搖醒扶起,老人隨即和我談起他對我稿件的建議……”截稿前,我把中國國際臺駐墨萬戴的訴說,加進稿子,希望老吳在另一個世界能夠聽到。 八年中,老吳接待國內赴墨訪問、培訓、采訪的人員有數百批次。夜里接機,再晚他也要親自去:“對我只是多了一次,對人家也許一輩子只來墨西哥一次。”李五洲回國時,老吳正在墨外地出差。就在他即將登機時,有人輕拍他的肩膀,回頭一看,是一臉疲憊的老吳。“他還是趕了回來,從他飛機降落的機場趕到我登機的機場。” 和老吳在拉美分社一起工作的日子,曾平刻骨銘心。 2010年4月,墨西哥爆發了“甲型H1N1”流感。疫情嚴重,風聲鶴唳。外國駐墨機構紛紛撤離。外文局考慮駐墨人員安全,作出暫時撤離的決定。“老吳年齡大,年輕同事經驗少,我堅持自己留下。”曾平說。可老吳為自己留下準備的理由,擲地有聲:“你語言不通,我留下來協調各方面工作,最合適。誰也別爭了!”就這樣,老吳堅持到最后一個撤離。 當地時間3月21日,趕到墨城的姜憬莉,打開丈夫住所的房門。霎時,淚流滿面。 那束花,依然在桌上的花瓶里,只是已經干枯。姜憬莉記得,那是半年前,自己離開墨城前買了放在那里的。兩個多月的探親時日很快就過去了,這束花,是她為沖淡離別的傷感買回來的。 人去屋空,花濺淚。 老吳生前的住所,沒有其他飾物。唯獨這束已經干枯的花,老吳將它留在那里。 面前干枯的花,讓姜景莉看到了丈夫心中的牽掛。 采訪中,讀到老吳的一篇文章,其中寫道:“一個駐外往往要付出許多犧牲。我的孩子出生時,我正在巴拿馬,幾個月之后才知道他已經來到了世上。當我在多米尼加共和國采訪時,我的老母親病重。回國后我才知道她已經不在人間。我同母親最后一次見面時,她說:“你走吧,別耽誤了公事,順順當當的。”我深知,這是永遠的告別。現在我常常陷入“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遺憾。 我們的工作需要得到理解,組織的理解,家人的理解乃至朋友的理解。所幸的是我們得到了這種理解。 背負親情,遠離親人,是人生的一種苦難。老吳說,為了事業和信仰,他甘心蒙受這苦難。 在老吳眼中,自己從事《今日中國》本土化工程,是在打造國家軟實力,是在國際上直接展現和平發展的中國形象。“我們在從事這樣大的一個事業,絕對不能小看了自己。” 外文局每年的海外工作會,都選擇臨近春節時開,正好讓在海外工作的人回家過個團圓年。老吳任拉美分社社長八年,沒在家過一個春節,每次都在年根又飛回墨西哥。“分社還有年輕人在那兒。”除此,老吳還有一個牽掛:春節,分社要參加當地華人華僑組織的花車游行,“給墨西哥人民送去來自中國的問候”。 “2011年10月16日這一天,我和老吳倒了兩次時差,結結實實地折騰了一天。長期在墨西哥工作的老吳,飲食已經本土化,平時喜歡吃當地食物。可這天中午,老吳堅持選擇吃中餐,自己要了一碗面條。直到老吳上個月去世,我在起草悼詞時,才知道,那一天是他67歲生日,那碗面條對他具有特殊意義。但當時,我一點兒都沒有意識到,我欠老吳一個生日祝福。”說到這兒,接受采訪的唐書彪泣不成聲。 “老吳的心里,裝的是別人,裝的是事業,裝的是更大的家。” “無冕一生抒正義,本土八載建奇功。四十三年新華賦,半個世紀拉美情。”郭曉勇三次去墨西哥,都是老吳安排行程。現在他去墨城接老吳回家。一路上,心潮難抑,輾轉反側,寫下這樣的文字。 老吳的葬禮是按墨西哥當地習俗舉行的。中國駐墨使館全體人員、中方駐墨機構的代表,墨西哥總統的代表,墨西哥前總統的秘書,拉美聯合會創始人、終身名譽主席……都來為老吳守靈、送行。墨西哥全國制造工業商會阿瓜斯卡連特斯州副會長,《今日中國》該州代理銷售人駕車五個半小時趕來,痛哭失聲:“老吳是我的兄弟,一周前他還去我那……” 中國駐墨大使曾鋼說,吳永恒以自己的方式,為維護中墨兩國關系作出了難能可貴的貢獻。 墨西哥新聞工作者協會創辦人及終身名譽會長說,吳是墨西哥組織的一位最偉大的朋友。 看到那么多人來為老吳送行,姜憬莉更加理解丈夫為什么離不開這片土地。 “老吳的離去,使我們失去了一位最熱情、最有能力、最善于溝通的語言學工作者,一個民間外交家。老吳用他個人的魅力,使拉美分社在最短的時間形成了它的影響,形成了它的讀者圈,形成了當地墨中友好人士對中國信息、中國雜志、中國雜志在當地影響的認同。老吳在他的崗位上耗盡了最后的心力,以致他的追思儀式都成為墨中民間友好、官方往來的見證。他把生命最后綻放的光彩,也貢獻給了中墨友好事業。”中國外文局局長周明偉說。 一本小雜志,一個大舞臺。在這個舞臺上,老吳的角色,永不謝幕。 《憶故人》哀婉低沉的旋律,在每個人心頭流淌。 短片結尾處,微笑著面對眾人的老吳,轉過身去,那同事們熟悉的背影,漸漸遠去。“老吳沒有走遠,他是去安排下一個工作。”唐書彪喃喃地說。 老吳走向大海。 海的那邊,是他的祖國。(光明日報 莊 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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