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省去年收取社會撫養費200億 豈能成"糊涂賬"

新華網廣州１２月６日電（記者周強）１２月初，在輿論壓力下，曾明確表態拒絕公開的江蘇省人口計生委、廣東省衛計委相繼向社會公布了２０１２年該省社會撫養費總額。至此，全國已有２４個省份公開了去年社會撫養費征收總額，共計超過２００億元。不少專家表示，“超生罰款”不能止于公開總額，其具體開支更不能成為“糊涂賬”，公開明細才能防止腐敗滋生。

社會撫養費動輒百億元　公開竟如此曲折

今年７月，浙江碧劍律師事務所律師吳有水致信３１個省份的計生、財政部門，申請公開社會撫養費收支、預算等相關信息。當時，共收到１７個省份的２０１２年度社會撫養費征收總額，共計１６５億元。其中，江蘇、廣東兩省明確表示不公開。

１０月１０日，吳有水向廣州市越秀區人民法院提交了針對廣東省計生部門的起訴狀。

在吳有水申請公開之路屢遭碰壁后，廣州市政協委員韓志鵬完成了這次“接力”。“兩個多月前，當我第一次在網絡上關注到這個事件的時候，就有眾多網友希望、支持我站出來，向政府有關部門討個說法。從此，從省計生委、省衛計委、省財政廳、省審計廳一直到省信訪局，幾經周折、幾經網上信訪。”韓志鵬說，１１月２９日，終于接到省衛計委通知，讓其以書面形式按政府信息公開條例提出申請。

１２月２日，韓志鵬分別向省衛計委、省財政廳、省審計廳快遞了《關于公開廣東省２０１２年度社會撫養費收支及審計情況的申請》，其內容包括：２０１２年度廣東省社會撫養費征收總額、２０１２年度廣東省社會撫養費預算與實際開支、２０１２年度廣東省社會撫養費使用情況審計報告。

１２月４日，廣東省衛生計生委公布，２０１２年度廣東省社會撫養費征收總金額１４．５６億元。

此外，吳有水還將江蘇計生部門訴至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在法庭受理此案的背景下，江蘇人口計生委通過協商的方式，向吳有水“口頭”公布了江蘇省２０１２年度社會撫養費征收的總額為１２億元。至此全國已有２４個省份公開了去年社會撫養費征收總額，共計超過２００億元。

“社會撫養費，動輒上百億元，但去向卻一直不明不白。政府信息公開，社會撫養費豈能成為例外！”韓志鵬表示，政府信息公開，本不該如此曲折、遲緩。

公開不能止于公布總額　開支不能成“糊涂賬”

在今年９月全民追問上百億超生罰款去向時，國家衛生計生委新聞發言人姚宏文回應稱，根據社會撫養費征收管理辦法，社會撫養費上繳國庫后，作為地方財政收入的一部分，由地方政府連同其他財政收入一起，統籌用于本地區各類公共服務和社會事業支出。

“社會撫養費不屬于中央財政收入，也不屬于衛生計生部門收入。社會撫養費的收入沒有對應的支出科目，也不允許與計劃生育支出掛鉤，更不是一一對應關系。”姚宏文說。

當時，審計署相關負責人也回應稱，受審計力量和技術方法限制，對社會撫養費未組織過全面審計，所以未能全面掌握“超生罰款”的底數。

韓志鵬指出，當下各省陸續公布社會撫養費總額讓人欣慰，但更為關鍵的是向公眾交代這筆經費具體開支，“如果不公開，開支或成為糊涂賬。”

現實情況并不樂觀。截至目前，尚無一省份計生或財政部門公開支出明細，不少省份計生部門給出的理由是，社會撫養費由縣級人民政府計劃生育部門或者委托鄉（鎮）人民政府和街道辦事處征收，上繳縣級國庫，納入縣級財政預算管理，由財政部門統一安排使用，收入和支出不掛鉤。因此，省級部門不掌握２０１２年度社會撫養費實際開支情況。

廣州市審計局局長張杰明接受媒體采訪時曾表示，由于缺少最關鍵、最核心的基礎數據，對社會撫養費的審計頗為困難。他坦言，“對于一些非稅收入的專項資金，我們確實沒能從頭管到尾，管理比較粗糙，規范性不夠，管得不是那么科學、到位。”

記者調查發現，由于各地征收標準不一、監管缺失，一些基層計生部門在征收“超生罰款”時開始“變樣走形”，甚至出現收取社會撫養費“放水養魚”，對“超生”漠視、對“罰款”熱衷的現象，滋生腐敗空間需引起警惕。

深圳大學管理學院教授肖俊表示，社會撫養費全國收了十幾年，如今成了一筆糊涂賬，審計部門有必要將其納入監管，到了給社會撫養費算筆明白賬的時候了。

愿景：能否重新界定社會撫養費的使用范圍？

社會撫養費引發的相關話題受到輿論熱議，不少人士就社會撫養費用途建言獻策。

中國人民大學社會與人口學院教授翟振武、山東大學哲學與社會發展學院教授馬廣海等專家認為，社會撫養費不是罰款，而是一項行政事業性收費，其初衷在于補償社會公共資源的不足，建議相關部門從制度層面制定更具可操作性規定，重新界定社會撫養費的使用范圍。

韓志鵬等人表示，社會撫養費上繳后，應作為地方財政收入的一部分，由地方政府連同其他財政收入一起，統籌用于本地區各類公共服務和社會事業支出。這是帶有專項征收、專款利用性質的費用，應取之于民，用之于社會公共事業。

然而，記者采訪基層計生部門發現，“超生罰款”到底怎么用？用到哪兒？一些計生干部也搞不清楚，可謂“收得爽快，用得糊涂”。

一些審計部門負責人表示，造成這一現象的源頭是因為有關法律法規和制度沒有對社會撫養費的具體使用范圍進行明確規定，造成資金分配和使用上沒有標準。安徽省淮南市審計科員工劉靜建議，盡快出臺社會撫養費使用細則，完善社會撫養費預算收入管理制度，為加強社會撫養費的監管提供法律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