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變革時代親歷者：“體育熱風”席卷全國

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在2013年元旦致辭中提出，2013年是“變革”和“創造”之年，強調要提高人民生活，建設經濟強國。—年來，朝鮮全國各地興建惠民休閑設施，全國刮起體育熱風，社會多方面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對于“變革”一詞，朝鮮將其翻譯為“Change”，而不是翻譯成“Reform”等。但更多的朝鮮人對“變革”一詞的確切含義并不甚清楚，認為“朝鮮式變革”就是領袖給人民生活帶來新變化。

問及朝鮮人，一年來覺得最大的創造和變革是什么，朝鮮人會驕傲地說：“那么多新建的高樓拔地而起，這不是創造嗎？現代化的娛樂設施都是為人民而建，哪能想到生活會發生這么大的變化。”

難怪朝鮮人發出感嘆：朝鮮過去一年多來的變化超過過去十年！

開放速度超乎想像

不僅朝鮮人感受到了國家發生的變化，來到朝鮮的外國人也深有同感。

記者多次在平壤街頭和餐廳邂逅歐洲游客，他們當中，有的已經不是首次來朝鮮旅游了。他們對朝鮮發生的變化很是驚訝。“即使是幾天的行程，也能感受到朝鮮在發生變化。朝鮮百姓的衣著更加艷麗豐富，到處在興建高樓。”“朝鮮人對外國人很友好，思想也比想像中開放。甚至有朝鮮人指著我破洞的牛仔褲，笑著豎起拇指。”

今年下半年起，甚至可以在平壤街頭看到身穿黑色和深藍色牛仔褲的朝鮮青年，不少女士也前所未有地穿上了九分鉛筆褲。

的確，朝鮮在以超乎外界想像的速度走向開放。

記者曾和駐朝外交官、英文外教一起周末相約來到平壤大同江畔的溜冰場。在溜冰場售票處，幾名外交官同管理員拉家常：“我們是常駐人員，不需要陪同，只是想體驗一把溜冰的感覺。”在朝鮮，外國人出門身邊沒有朝鮮陪同人員，往往讓朝鮮人覺得“奇怪”。

管理員表示，需要請示上級，幾分鐘后卻回復說：“不好意思，下次再來吧，沒上級指示我們不好做。”待記者仔細問詢，管理員說，是電話打不通。

“沒關系，我們等。”在等待的過程中，溜冰場上的幾個孩子主動同英文外教打招呼。原來他們正是這幾位加拿大老師教的中學生，老師和孩子們彼此見面喜出望外，用英文聊得甚歡。不—會兒，管理員帶著微笑和點頭回來：“走，去換冰鞋吧。”我們的這次“單邊”行動成功“破冰”。

外國人的加入讓朝鮮孩子頗為好奇，他們先是試探性地跟在外國人身后，隨后開始和老外比賽誰滑得快。這幫外教的親和力不可小覷，不一會兒，幾個，十幾個，幾十個孩子簇擁著，開始用英語和他們交流。外國大朋友的身后，朝鮮小朋友拽著衣角，排起長龍，橫豎變換，玩得不亦樂乎。場外觀看的朝鮮家長也紛紛舉起相機，記錄下這罕見的瞬間。

娛樂休閑“應有盡有”

此前，朝鮮的餐館通常分為外事接待餐廳和朝鮮人自己的家常飯館，前者較貴、收取外匯，后者便宜、以朝幣結算，但近期這兩者的界限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如今在一些高檔的涉外餐廳，外國人不時會被朝鮮家庭和情侶所包圍，而街邊的家常飯館也已翻修—新，外國人可以用朝幣在這這消費。

今年5月開業的海棠花館，成為平壤集購物、餐飲、健身、洗浴、按摩、美容等于一體的“消費圣地”。由于金正恩在視察時曾經稱贊過那里的女廚師的花樣燒烤技巧，因此，朝鮮顧客但凡來到海棠花館都樂意享受—下這種“元帥待遇”。

比起海棠花館的高消費，其對面的柳京苑，價位則更大眾惠民：桑拿5000朝元(約合5元人民幣)，乒乓球1000朝元，洗澡只需100朝元，成為平壤百姓最常去的休閑場所。而每逢節假日和周末，朝鮮家庭和單位紛紛出游，前往公園河邊，圍坐一圈吃燒烤，邊舞邊唱，興之所至還邀請外國人加入其中。

如今，朝鮮許多新開業的餐館都配有KTV包房，可以邊吃飯邊唱歌，按小時收取包房費，價格8美元～15美元一小時不等，朝鮮語將KTV稱作“畫面伴奏音樂”，是朝鮮家庭和朋友生日聚餐的佳選。不少餐廳的KTV包房還時常碰到爆滿的情況，常常需要提前預訂。

這一年來，朝鮮也在全國新建、重建了許多供民眾休閑娛樂的設施。朝鮮普通百姓聞所未聞的水上樂園、騎馬場于今年年末陸續興建完工。平壤民俗公園、綾羅人民體育公園、羊角島體育村等，自新建整修后，成為平壤人民休閑娛樂新去處。

綾羅人民游樂園率先推出電子游戲室和迷你高爾夫球練習場。記者看到不少前來體驗高爾夫樂趣的朝鮮青年男女在這里盡情揮桿。在9月新建的3D電影院，朝鮮游客歡樂地體驗驚險的3D電影——在這里觀眾可以體驗開飛機、賽車、開潛艇等三部時長4分鐘的電影短片。

作為今年金正恩重點抓的工程之一，紋繡戲水場自今年初開建以來，“戰斗場”(朝鮮語，即施工工地)施工晝夜不停，于10月15日舉行了竣工典禮。這座大型水上樂園自開業后，每天人氣曝棚。戲水場面積達10萬平方米，包括露天戲水場、室內綜合戲水場、康復運動中心等多種設施。而金正恩比較重視的烏息嶺滑雪場也正在緊鑼密鼓地建設中。據悉，烏息嶺滑雪場預計將于明年1月正式開放。

去年11月，金正恩曾提出要使騎馬運動成為一種風尚，他也在今年多次視察位于平壤市郊的美林騎馬俱樂部，要求早日改建，向人民獻禮。騎馬俱樂部于10月竣工，具備騎馬跑道、訓練場、知識普及室、疲勞恢復院等設施。據了解，朝鮮民眾在俱樂部可每人支付10萬朝幣體驗室內騎馬1小時，或花8萬朝幣在室外騎馬1小時。配套服務禮包涵蓋專業騎馬套裝、馴馬師基礎授課以及疲勞恢復等。

“體育熱風”席卷全國

近年來，朝鮮運動員在國際多項體育賽事上勇創佳績，在國內受到英雄般待遇。金正恩也曾說“為了體育工作者，沒什么可吝惜的”。朝鮮對于體育的重視，也是這一年中明顯能夠感受到的。

平壤普通江釁一批新建高層樓房9月竣工，這是金正恩送給體育工作者的現代化住宅，其中家電家具—應俱全，體育人可以拎包入住。與此同時，一年來，朝鮮許多體育設施不斷新建、改建，全國上下掀起體育熱潮，各單位和學校廣泛組織足球、排球、兵乓球、游8泳等體育比賽，各地不斷興建惠民體育設施，金日成體育場、平壤體育館整修擴建，統一大街運動中心新建竣工。

“體育無國界”。朝鮮刮起的體育熱風，不僅能夠幫助民眾強身健體，“體育外交”也為朝鮮打開了外交突破口。美國前籃球明星丹尼斯·羅德曼今年2月和9月兩度來朝和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會面。金正恩邀請他作為朋友可在今后任何時間訪朝，羅德曼將此視為“對美國人的善意”，表示會為促進美朝間體育和文化交流而努力。這個月末，羅德曼還將率領一支美國籃球隊訪問朝鮮，繼續美朝“籃球外交”。

經濟新政逐步落實

在經濟方面，金正恩強調要將輕工業和農業作為主攻方向，要求大量生產各種優質大眾消費品；實現生產和出口—體化，擴大出口加工貿易。朝鮮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的李基松(音)教授介紹說，朝鮮政府已經從今年4月1日起，允許企業管理者為提高生產效率而向勞動者支付更多薪金。企業給工人工資多少，主要按其表現來劃分。

新政策下，朝鮮企業可在上繳利潤、留下供企業持續運營的資金后，將剩下的錢自主安排給工人開工資。據了解，此前朝鮮員工的工資均由國家來分配，企業無權自主決定。但以“獎金”的形式對多勞者給予獎勵，已有較長一段時間，獎金額度甚至高于工資，并多以外幣的形式發放。

同時，朝鮮從今年4月起還開始采用獨立核算制度，擴大企業的自主權限。在國家的許可和指導下，企業在生產方面育組織運營、合資、合辦和貿易的權限。

一位常年在中國工作的朝鮮政府官員對記者表示：“中國的改革開放取得了巨大的成就，金正恩元帥提出‘變革’，意味著會比‘改革’來得更猛烈、更徹底。但考慮到朝鮮的國情，我們變革的步子應該小一點，以規避一些負面效應。”

朝鮮對農業領域的調整措施也在今年向全國推廣：給農民更多自主權，允許農民在上繳公糧后，將剩下的糧食在自由市場上出售。朝鮮農民說，自從實行責任田制和細化分組以來，農場社員生產積極性大大提高，收入明顯增加。“很多人手里有了從市場交易賺來的收入，比生活在城市的人賺得還多。”

建立特區吸引外資

為了搞活經濟，今年5月，朝鮮出臺《經濟開發區法》，歡迎外國公司和個人到朝鮮投資。根據《經濟開發區法》，開發區分為工業、農業、旅游開發區，出口加工區和高新技術開發區。外國公司、個人、經濟團體和海外僑胞均可到開發區投資，設立公司、分公司和辦事處，并可自由進行經濟活動。朝鮮將在土地利用、人員雇傭和納稅方面給予特別優惠政策。投資者在經濟開發區的權利、資產及合法收入將受到法律保護。

10月，平壤舉行了規模和級別均十分罕見的國際研討會，來自美國、加拿大、朝鮮、中國、越南等多國經濟學者，圍繞多國的經濟特區開發案例和前景，進行了廣泛學術友流。

研討會上，新成立的朝鮮民間組織、朝鮮經濟開發協會負責人尹永錫介紹說，目前有數百家外國投資企業在朝鮮從事生產和服務業活動，涉足機械、電子、輕工業、水產、制藥、建材、食品加工等生產部門，以及通信、運輸、銀行、餐飲等服務業部門。尹永錫說，朝鮮將努力同世界各國政府、民間企業和團體加強往來和接觸，增進了解，為擴大經濟、貿易和科學技術交流尋求務實和合理的途徑。

朝鮮最高人民會議11月21日發布政令，宣布朝鮮備道(相當于省)將建經濟開發區。當記者問及朝鮮推行經濟開發區建設遇到的最大困難時，朝鮮經濟開發仂會的李俊浩說：“還是美國的敵朝政策作梗。我們想要發展經濟，他們卻指手畫腳，阻礙其他國家對朝經濟貿易往來。……我們也是國際社會的一員，各國都有平等進行經濟往來的權利，美國及其追隨勢力卻視朝鮮為眼中釘。我們想發展經濟卻壁壘重重。”(作者杜白羽所著新書《我的平壤故事》，細膩地觀察記錄了朝鮮權力交接之后，市井民生發生的點滴之變，作者通過朝鮮百姓和各國駐朝外國人獲得了大量一手、不為人知的材料，為外界了解“變革”中的朝鮮提供了真實可貴，且多元的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