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一學校負責人涉詐騙 警方多份證言被指造假

據中國之聲《新聞縱橫》報道，詐騙罪、助學金、公安、證據造假，這幾個關鍵詞連在一起，大體就是我們接下來要關注的這起案件。案件發生在四川德陽，一所職業技術學校的負責人因涉嫌詐騙被捕，案件調查三年，一審宣判。等到法院判決書送達，辯護律師卻發現，警方提供的證人證言涉嫌造假。

原德陽聯大信息職業技術學校法定代表人馬援勇已經在德陽公安局看守所呆了三年多，2010年5月被拘留，之后被依法批捕，罪名是涉嫌詐騙，騙的是國家給中等職業學校學生的助學金。案件本已在今年3月28號一審宣判，被告被判有期徒刑六年。判決生效后，辯護律師和德陽聯大校方發現證據有問題。德陽公安向法院提交了274份書面證據，涉及274名學生，他們沒有在德陽聯大報過名，學習過，校方以他們的名義，騙取了國家助學金，每人3000元。校方找到了判決書上提到的學生曾珠、白靜等，辯護律師、四川錦繡律師事務所主任范軍也親自去找白靜做了調查。

范軍：她說，“確實是我，我確實報了名，我確實學習了。”取證的調查表，我就拿給白靜看，問她“你怎么跟公安說，你沒有報過名，沒有學習過？”白靜把表一看說，“范律師，這個表我從來沒見過，這上面白靜的名字也不是我簽的。”

上個星期，已經在汕頭打工一年多的曾珠為了此事，又回到了老家德陽市中江縣。曾珠告訴記者，當年是她和父親一起去德陽聯大中江教學點報的名，還上了兩年學，入學時，校方就和她明確，國家資助全日制在校農村學生和城市家庭經濟困難學生的助學金抵扣學費，她能免費學習，在校期間，曾珠還領到過500塊錢獎學金。她的畢業證現在還在學校。這274份證據，警方采用的是類似于調查表的格式化證言，列了九個問題，記者拿著有曾珠名字的筆錄復印件讓她本人看，她回憶起幾年前，警方曾給她打過一次電話。

記者：他這九條都問你了嗎？

曾珠：嗯，都問過呀。

記者：你看看每一個問題，你都是這么回答的嗎？

曾珠：這些都跟我說的不一樣。我肯定讀過，我怎么會說沒讀過呢。我看了四個(問題)，四個他說都沒有。

德陽聯大分管招生工作的副校長劉守璽告訴記者，274個學生中，他們盡自己所能找到了105個，這些學生都在德陽聯大報名學習過。

劉守璽：現在目前查到了在家的100多個。我在負責招生這塊兒，我敢保證每一個學生，只要是我聯大的學生都是真實的。

劉守璽說，他們找到的學生，要么不承認警方找過他們，要么在看過寫著自己名字的書面證據后，表示調查表式的詢問筆錄他們沒有填寫。民辦學校招生，往往要廣撒網，劉守璽說他們的策略就是依靠村委會招生。5.12地震過后，政府倡導為返鄉農民工提供多種形式的學習機會，他們的招生都有村委會作證，要領取助學金等，也需要村委會蓋章。

劉守璽：因為當初我來委托了你招生，你是村干部，你對你這個村都很熟悉，因為村委，我給你報的名我不清楚啊？并且他還給你蓋了公章，他不僅僅代表他個人。

律師對證據提出異議后，德陽中院裁定一審判決無效，發回廣漢市人民法院重審。

今年9月份，此案再次開庭，控方又向法院提交了新的證據。但這些證據再次被質疑造假。

9月份案件重審，辯護律師范軍說，警方提供了145份證據，最終他找到了90份左右，他認為，這些證據無效，因為警方找學生做詢問筆錄時，問到的事件主體不是"德陽聯大"，而是四川聯大。德陽市中江縣倉山鎮的羅桂金就是被詢問的報名學生之一。

羅桂金：倉山鎮派出所叫我去了一下，他說是四川聯大，我說我沒去過。

倉山鎮的徐建玻也被問了同樣的問題。

記者：問你上的學校是哪個學校，你怎么回答的？

徐建玻：他問我上過四川聯大沒有，我說沒有。

上周，記者到德陽市公安局找相關領導詢問此事，領導都未在辦公室。被告人馬援勇的妻子給德陽市公安局經偵支隊支隊長馬文昭打電話問及此事，記者也在場。馬文昭強調，公安機關在依法辦事。

馬文昭：你調查是你調查的，我們是依法調查的。公安機關反復在調查，調查了那么多，我們沒有違法。現在進入司法程序，最終經過法院來解決這個問題，你說是哪個地方有違法的，你們學校寫的東西我都看過，你說我們違法違法在哪里，總要有個說法。

記者和被告家屬一起去見德陽市政法委副書記蒲為。：

蒲為：如果他們在辦案過程中有違法亂紀的問題，政法委可以去督查他們。

中國政法大學教授洪道德表示，證據產生疑問后的解決方式只有證人一一到庭接受問詢。

洪道德：只要被告人這一邊指出控方的證據有不實之處，控方就有義務，對自己所出示證據的真實性和案件事實的關聯性，以及證據的合法性拿出相應的證據來證明。最終應該怎么解決呢，被告人這一方以及人民法院審判這一方，都有權要求公訴人把證人請到法庭上來一一核實。

國家規定非全日制學生不能享受國家助學金，而德陽聯大大部分學生正是非全日制。按被告人的說法，這是在汶川地震之后，德陽當地的特殊政策。但這也是被告人涉嫌詐騙的原因。那么到底能不能給非全日制學生發助學金呢？這是案件的關鍵所在。中國之聲將繼續關注。(記者 劉黎 劉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