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確認識和把握黨和法的關系

第三，遞進關系。我們看一看黨的各項具體政策與國家法律法規是一個什么樣的關系。黨的政策和國家法律法規都是黨領導人民治國理政的重要方式，各有各的特點，也各有各的優勢。從以往實踐經驗看，黨的政策往往是國家法律法規的先導和指引，國家法律法規則往往是黨的政策的固定化、定型化。黨的一些決定通過政策實施后，需要在實踐中不斷探索、不斷總結，然后經過修訂和完善，逐步上升為國家的法律法規。實踐證明，黨的行之有效的政策及時通過法定程序上升為國家法律法規，就會使得黨的政策上升到一個較高的層面，從而實現黨的政策與國家法律法規的有效對接和統一。我們再來看，黨紀和國法又是一個什么關系？黨紀和國法適用的范圍、針對的對象、規范的方式、強制的手段是不同的。國法的適用范圍要廣于黨紀，針對的對象要大于黨紀，規范的方式要硬于黨紀，強制的手段要強于黨紀。因此，從國法的形式上看，國法要高于黨紀。但是，中國共產黨是執政黨，黨是由無產階級先進分子所組成，黨員比普通群眾應有較高的覺悟和素養，應有更高更嚴的要求。因此，從黨紀的內容上看，黨紀又嚴于國法。因此，黨的政策與國家法律法規有一個遞進關系。反過來，國法與黨紀的內容，從嚴格的標準和嚴格的程度上看，又有一個倒遞進的關系。

第四，遵守關系。既然國法是對所有公民行為所劃定的行為底線，黨紀是對所有黨員的行為所立的規矩。那么，國法對所有的公民具有強制力，黨紀對所有的黨員具有約束性。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管轄范圍內的所有中國人、外國人都必須無條件地遵守人民政府頒布的各項法律。中國共產黨的所有黨員都必須無條件地遵守黨所作出的各項紀律規定。在中國，沒有法外之地，沒有法外之民。在黨內，沒有紀律外的黨員，沒有紀律外的黨員領導干部。任何違反了國法的中國公民和外國公民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任何違反了黨紀的黨員、黨員領導干部都要受到黨紀的處理。既違反國法又違反黨紀的黨員、黨員領導干部，就要既受國法的追究，又受黨紀的追究。共產黨員特別是“關鍵少數”的黨員領導干部，不僅要嚴格遵守黨紀，還要嚴格遵守國法，并且要在遵紀守法上起模范帶頭作用。

通過以上幾個關系的梳理和分析，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不能把黨和法、黨的領導和依法治國對立起來、割裂開來。黨和法分屬于不同性質的問題和領域，政黨的本質是政治組織，法的本質是行為規則。分析究竟是“黨大還是法大”，要設置正確的前提和條件，否則，就會出現邏輯混亂，就會產生謬論。如果不講條件、不設前提，直接詰問“黨大還是法大”，就是一個偽命題。究其實質，是按照西方法治理論的邏輯來觀察中國問題，以西方國家的政治制度標準來衡量我國的法治制度，這在理論上是站不住腳的，在政治上是十分有害的，很容易在一些干部群眾當中引起思想混亂等嚴重后果。我們可以得出以下結論：從領導關系、依存關系看，在中國，黨政軍民學，東西南北中，黨是我國最高的政治領導力量。憲法明確規定了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地位。從這個意義上說，黨是最大的。但是，從遞進關系、遵守關系看，作為社會主義法治的領導者、組織者、推動者、倡導者，黨又必須在憲法法律范圍內活動，嚴格按照憲法法律治國理政。黨員領導干部，無論職務高低、權力大小、貢獻多少，都沒有超越憲法法律的特權，都必須牢記法律紅線不可觸、法律底線不可越，自覺依照憲法法律行使權力和權利、履行職責和義務。從這個意義上說，法又是最大的。

這里還要特別強調一個與之相關的問題，就是如果說“黨大還是法大”是個偽命題，而在現實生活中有些人提出的“權大還是法大”則是個真命題。為什么這樣說呢？因為，這個命題是人們對一些社會現象提出的問題。受封建社會長期人治傳統的影響，過去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在黨和國家政治生活中，嚴重存在著像鄧小平同志在《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講話中所說的那些現象，由于種種原因，官僚主義現象、權力過分集中現象、家長制現象、干部領導職務終身制現象和形形色色的特權現象不同程度上廣泛存在，由此產生權力濫用，造成很大的危害。改革開放以來，我們黨在推進法治建設中雖然已經取得很大成就，但是，現實中仍然有一些領導干部法治意識比較淡薄，有的依然存在著有法不依、執法不嚴，甚至徇私枉法等問題。“黑頭（法律）不如紅頭（文件），紅頭不如筆頭（批示），筆頭不如口頭（命令）”，老百姓這樣諷刺社會上某些權大于法、違法行政和以權壓法現象，雖然不很準確，但反映了一些群眾的不滿情緒。這些都成為腐敗的根源和特權的溫床，使黨和國家的形象、威信受到影響，使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態文明領域的正常秩序受到損害，也使社會主義法治的尊嚴和權威受到挑戰，人民群眾對此深惡痛絕。

權力是把雙刃劍，在法治軌道上行使可以造福人民，在法律之外行使則必然禍害國家和人民。在現代社會，權力的行使和運行必須要有法的依據，必須以法的規定使權力上下左右受限有控。全面依法治國，要害的問題就是要解決公權力是否得到有效約束、手握公權力的人能否依法辦事、憲法法律是否不折不扣得到遵行的問題。因此，必須以法設定權力、規范權力、制約權力、監督權力，做到有權必有責、用權受監督、違法必追究，堅決糾正有法不依、執法不嚴、違法不究的行為。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一再強調，要堅持用制度管權管事管人，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里，抓緊形成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有效機制。全面推進法治建設，一個重要任務就是要逐步形成不能腐的制度體系，真正把權力的籬笆扎得更緊，切實做到法定職權必須為、法無授權不可為。我們還要不斷加強黨員領導干部的黨性修養，堅定理想信念，強化宗旨意識，牢固樹立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最終實現“不想腐”。

（曲青山 作者系中央黨史研究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