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鏡花水月”展覽將中國古壁畫做背景引熱議

2015年5月7日，美國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舉辦了題為“中國：鏡花水月”的展覽，以配合紐約年度時尚盛會——被稱為時尚界奧斯卡的“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慈善舞會”。

展覽最具爭議的部分，就是將一批館藏中國北朝石窟，如“李道贊率邑義五百人造像碑”、龍門石窟“北魏孝文帝禮佛圖”浮雕和元代壁畫《藥師佛會圖》等用作時裝展示的背景墻。

消息一經發布，便引起了社交媒體上中國網友的質疑，歸納起來主要有以下兩個問題：一是石刻、壁畫類文物對燈光、溫濕度變化十分敏感，現場開放式的展覽方式，會對其造成損害；二是展覽的主題——“中國對西方時尚的影響”存在誤導公眾的嫌疑，有美術史學者指出，西方現代時尚與東方佛教藝術格格不入。

人們對大都會博物館展覽的熱議，反映了一個現實：當文物保護在國內日益引起社會公眾關注的同時，在世界范圍內如何對待文物，也是一個爭議話題。

首先我們要解決的問題是：文物該不該被利用？博物館作為文物的重要收藏機構，國際社會普遍接受的觀點是，其職能并不僅僅在于保管文物，更重要的是研究、社會宣傳與教育。這些應屬于利用的范疇。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無論是專業人士，還是經常參觀博物館的觀眾都會注意到，傳世的藏品，保存狀況往往比考古出土的要好，一個重要原因就在于它們被持續地使用和維護著。大到一座建筑，同樣如此。在意大利，很多古羅馬時期的建筑在中世紀被改建為教堂延續使用，而得以屹立2000年。同樣在意大利，諸如包括龐貝古城遺址在內的很多古建筑遺址，雖然當地政府投入很大力量進行保護，但我們?？吹揭恍┌l生坍塌事故的報道。從這個角度講，“中國：鏡花水月”展作為一種文物利用與宣傳的嘗試，并不應當從根本上予以否定。

在此基礎上，我們再來討論文物應當如何利用的問題。單就方式方法而言，該展覽存在值得商榷的地方：第一，文物在利用中被無意甚至有意破壞，并不是“隱患”，而是有過先例。比如美國弗利爾美術館的研究者，為觀察中國青銅器的內部結構，就曾將保存完好的青銅器一切兩半，這無疑是損毀文物。大都會的展覽，對文物還算“仁慈”。

第二，人們擔心這類展覽錯誤地傳播文物價值，正是因為大多數人并不了解這些文物真正的內涵。國內外有關中國和西方傳統服飾的研究不可謂不多，但普通公眾知之甚少。至少在某些專業人士看來，“中國：鏡花水月”展的組織者對此缺乏了解，出于商業考慮，把一些本不相干的事物附會在一起，誤導了觀眾。

文物利用是無法回避的課題。專業人員與其做鴕鳥，不如主動應對，投入精力去研究如何使之更加科學合理，走向規范化。面對大都會時尚展的報道，即使是業內人士可能也會有這樣的感覺：總覺得這個展覽哪里不合適，但是講不出“硬道理”。這正是相關研究不足、缺乏有效數據的體現。具體說來，比如博物館在決定舉辦“中國：鏡花水月”這一類展覽之前，對展覽條件和可能對文物造成的破壞如何進行可行性和風險評估；對于展覽向社會所傳遞的信息是否正確，如何進行專業性引導等等。

另外，文物保護事業終究不像工業、農業、建設等行業與社會經濟和人民切身利益關系那樣密切，文物的有效保護和合理利用，還需要全社會的參與和支持。這就要求專業研究人員承擔公眾宣傳教育的責任，扮演好溝通橋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