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塔那摩獲釋囚犯：無處訴說的青春

也門人穆斯塔法·沙米里今年３７歲，人生中超過三分之一的時光消耗在關塔那摩監獄的鐵窗里，而原因只是美軍弄錯了他的身份。

這起“烏龍”事件去年１２月遭媒體曝光后，美國國防部礙于外界壓力，終于在上周同意釋放沙米里。

但同許多獲釋的關塔那摩在押嫌犯一樣，沙米里永遠無法回家，只能在第三國度過余生。對于擁有類似遭遇的在押嫌犯來說，雖然僥幸逃離了這個“噩夢般的地方”，但沒有賠償、無處訴說，前途艱難。更有在押犯因為不愿前往陌生國度，拒絕離開。

【無辜受冤】

沙米里２００２年６月被捕，作為恐怖嫌疑人關押在關塔那摩監獄。美方認為他“太過危險”，但由于一直沒有掌握足夠證據，從未對他進行審判。

去年１２月，多家媒體援引一份美國國防部最新解密的檔案報道稱，沙米里被關押１３年之久竟是因為“被搞錯了身份”。

相關檔案顯示，沙米里其實只是一名低級別武裝分子，卻因“名字相似”被誤認為是“基地”組織一位高層頭目。

在關塔那摩監獄在押嫌犯中，沙米里并不是唯一遭遇“冤獄”的人。有文件顯示，這樣的“冤假錯案”，美軍至少“炮制”了上百起，沙特人穆罕默德·馬赫尤布也是其中之一。

２０１１年，媒體援引美軍一份秘密文件報道稱，馬赫尤布被一家沙特慈善機構派往阿富汗和巴基斯坦擔任孤兒院院長。而美方懷疑這一慈善機構與“基地”組織有財務往來，因此逮捕馬赫尤布并移送到關塔那摩監獄。

比沙米里“幸運”的是，馬赫尤布僅被關押了一年。美軍最終發現，他只是個“沒有價值”的慈善工作者，與任何恐怖組織都沒有聯系。

【拒絕離開】

今年以來獲得的十余名囚犯中，絕大多數都是也門籍。因也門局勢動蕩，美國政府決定將大部分人送往第三國，因為“這一做法符合美國的法律、國家安全與外交政策利益”。

對沙米里來說，他愿意前往任何愿意接收他的國家，盡快離開關塔那摩。但他的同胞、３５歲的穆罕默德·巴瓦齊爾卻認定，除了也門，他哪里也不去，否則寧肯呆在監獄里。

巴瓦齊爾２１歲時在阿富汗被美軍逮捕，罪名為“涉嫌參與恐怖主義行動”。與沙米里一樣，他未經審判卻一直被關押在關塔那摩監獄中。

輿論普遍認為，巴瓦齊爾的決定令人意外。數年間，他曾多次長時間絕食以抗議美軍對他的關押，為此遭到監獄管理人員將手腳綁在椅子上“強制喂食”。

相關官員和律師曾經描述巴瓦齊爾是一個“迫切”想要離開監獄的人，但這個機會真的來臨時，他卻拒絕離開。巴瓦齊爾的律師約翰·錢德勒解釋說，他害怕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家。

與巴瓦齊爾不同，埃及人塔里克·薩瓦赫利、也門人阿卜杜勒·蘇韋迪選擇離開關塔那摩監獄，分別前往波斯尼亞和黑山。

【無處訴說】

沒有審訊，沒有賠償，這是大多數關塔那摩監獄在押嫌犯獲釋后面臨的現實，即便能回到家鄉，也難以正常生活。

阿富汗人沙赫扎達汗告訴英國廣播公司，他從關塔那摩監獄回到家鄉，受到父老鄉親的歡迎，這讓他感到了一絲溫暖。但他發現松樹園里的５０００棵松樹全部干死了，“這是最讓我難過的事”。

另一名阿富汗人哈吉·加利卜則說，沒有人愿意雇傭他們這些“前囚犯”，即使他們被證明是清白的。

更普遍的情況是，大多數獲釋人員仍被美國安全部門“關注”，以防他們與恐怖分子“有可能”的聯系。

隨著沙米里等人被釋放，關塔那摩監獄里被關押囚犯的數量降到了９１名。但對這些人來說，前途未卜，審判或釋放依然遙遙無期。美國總統奧巴馬２００８年競選時就承諾“關閉關塔那摩”，但目前仍然只是一張“空頭支票”。

對于關塔那摩監獄里的情況，沙赫扎達汗始終三緘其口。

“如果我們透露那里的真實情況，仍在監獄里的囚犯的家人將更加擔心和痛苦。”（鄭昊寧新華社專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