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門：誰都沒有達到目的

也門問題的最終解決，需要也門合法政府和包括胡塞武裝在內的社會各方達成政治和解

聯合國也門問題特使謝赫·艾哈邁德3月23日宣布，也門沖突各方同意從4月10日開始在全國停止敵對行動，并于4月18日在科威特再次舉行和談，以期結束這場長達一年的軍事沖突。安理會敦促沖突各方立即減少暴力活動，避免可能導致局勢緊張的行動，為停止敵對行動做好準備。安理會還呼吁各方按照有關決議要求，不帶先決條件，真誠地以靈活、建設性態度參與政治談判。安理會敦促各方履行承諾，提供快速、安全、不受阻礙的救援通道，遵守國際法并保護平民。

一年前的3月26日，阿拉伯半島最富有的地區大國沙特主導的聯軍，對阿拉伯半島最貧窮的國家也門的胡塞武裝發動代號為“果斷風暴”的空襲行動，10國參與，200多架戰機出動，多國海軍力量介入，15萬大軍集結，在以美國為首的多國聯軍圍剿“伊斯蘭國”的軍事行動進入攻堅期之時，也門境內另一個戰場的開辟，將原本紛繁復雜、脆弱不堪的中東亂局拉入了急速變化的漩渦之中。

也門一直是遜尼派和什葉派在中東角力的要地。也門60%～65%的人口屬于遜尼派，35%～40%的人口屬于什葉派。胡塞武裝主要由也門北部什葉派的部落力量構成，打著“反美、反以色列”的旗號，長期盤踞在也門與沙特的邊境地帶。沙特作為伊斯蘭世界遜尼派的代表，與也門有著漫長的邊界，對什葉派胡塞武裝在“鄰院放火”不會坐視不理。沙特在海合會、阿拉伯聯盟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新國王薩勒曼執政不久，就拿胡塞武裝開刀，主動“領銜”盟軍，充當打擊先鋒，顯露了強力的外交手腕和主導地區的決心。

沙特斷然空襲也門，亦有與伊朗“隔空過招”之意，因為伊朗與也門胡塞武裝同屬什葉派，關系緊密。胡塞武裝一直主張也門仿效伊朗，建立政教合一的政治體制，反對遜尼派主導的世俗中央政府。

追根溯源，也門的亂局是西亞、北非“阿拉伯之春”大動蕩之后留下的惡果，是對立的地區教派博弈的結果，是也門政府與胡塞武裝為爭奪國家資源與權力的爭斗，也是地區大國為謀求影響力而進行的角力，本質上是敘利亞問題的衍生。

也門戰事一年來，已經造成6000多人喪生，其中大部分是平民。包括胡塞武裝和沙特在內的交戰各方明顯表示出要結束戰事的意愿。先是沙特和胡塞武裝在邊界停火，隨后沙特宣布將縮減在也門的軍事行動規模。由于親沙特的武裝組織缺乏統一的戰略和協調的行動，致使也門出現權力真空，威脅到整個阿拉伯半島的穩定，沙特及其盟軍開始尋找撤離也門的戰略，以結束在這個阿拉伯世界最貧困國家飽受爭議的戰斗。

從胡塞組織武裝看，在戰場上遭受了巨大損失后，決定接受并遵守聯合國決議，重新回到談判桌前，這是該組織在聯合國決議中能夠尋求庇護的唯一出路。重啟和談的計劃得益于聯合國特使和國際社會的不懈努力，有助于終結也門這場血腥、破壞性的戰爭。

與此同時，也門交戰各方也感受到“基地”組織和“伊斯蘭國”的威脅，哈迪政府軍和胡塞武裝經常遭受到恐怖組織的偷襲、暗算。各方都意識到，“伊斯蘭國”與“基地”組織正直接威脅到也門國家的生存，若再不化干戈為玉帛，繼續交戰下去，只能使極端組織漁翁得利。因此，目前停火協議的達成，既有各方厭倦戰爭的心態，又有形勢所逼的原因。

也有分析人士對新一輪和談持消極看法，認為也門和平進程面臨巨大挑戰。除實現停火外，雙方訴求差異巨大，沒有對新一輪和談的具體議程和各方出席和談作出任何保證。而在之前的和談中，各方出爾反爾的情況多次出現，回到談判桌前也可能只是權宜之計，而不是真正想回歸和平進程。

另外，在也門進行代理人戰爭的地區力量沒有達到目的，他們很難放棄爭斗并幫助也門恢復和平。國際社會當前則正忙于應對敘利亞危機和歐洲恐怖襲擊，這意味著也門問題很難被優先考慮。

分析人士指出，也門和談成功的關鍵在于沖突各方能否在不同的政治訴求間找到平衡點。在過去的和談中，通過武裝奪取政權的什葉派胡塞武裝，和沙特支持的也門遜尼派政府因為訴求差異過大，往往不歡而散。胡塞武裝是否同意轉變為一個政治團體，對也門和平進程的成敗非常重要，也門問題的最終解決需要也門合法政府和包括胡塞武裝在內的社會各方達成政治和解。

據世界銀行估計，作為最貧困的阿拉伯國家之一，2012年也門的貧困率高達54.5%。2013年，聯合國表示，近一半也門人需要糧食援助，人口迅速增長加劇了自然資源和公共服務的壓力，失業十分嚴重。由于政治和安全方面的局限性，2015年3月，世界銀行暫停了在也門的運作。人民之殤，國家之殤。實現也門的安全和穩定是擺脫貧困的前提，這也是人民對現實悲憤的呼聲。□

（作者：新華社世界問題研究中心 顧正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