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流行語變遷記：有的消失不見 有的積累沉淀

“同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革命不是請客吃飯”“破四舊、立四新”“五講四美三熱愛”“萬元戶”“I服了You”“囧”“給力”“香菇藍瘦”……有哪些詞兒您曾天天掛在嘴邊？有哪些詞兒讓您摸不著頭腦？

流行語，一個國家的“口頭禪”。它們在大眾中口口相傳，承載著各個時代群體的集體記憶。它們像社會生活中一根根敏感的神經(jīng)，潛入一個民族或國家的肌理之中。新中國成立后，漢語流行語經(jīng)歷了哪些變化？其中的社會意義和文化意義何在？弄清這些問題，對于處在轉(zhuǎn)型時期的中國社會來說至關(guān)重要。

新中國成立至改革開放前

政治價值主導社會流行語

這個國慶節(jié)期間，長期從事語言學教學的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副教授駱峰，回到湖南老家看望90多歲的姑媽。讓她驚訝的是，雖然老人年事已高，但依然清晰地記得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一些歌曲的歌詞——“天大地大不如黨的恩情大，爹親娘親不如毛主席親”，對共產(chǎn)主義就是“樓上樓下，電燈電話”“一大二公”等流行語更是記憶猶新。

如果給新中國60多年來的流行語做一個簡單的劃分，會發(fā)現(xiàn)這樣一個奇特的現(xiàn)象，以1979年為界，在此以前，社會流行語一般與政治相聯(lián)。

“新中國成立后，人民有了自己的社會文化理想——共產(chǎn)主義，充滿了建設(shè)激情；但人們對共產(chǎn)主義的理解有明顯的烏托邦色彩。”駱峰表示，“同志”“自力更生”“艱苦奮斗”“鼓足干勁”“力爭上游”“趕英超美”“跑步進入共產(chǎn)主義”等流行語，都是當時人民精神面貌和生活常態(tài)的真實反映。

當政治價值成為社會認可的本位價值后，其另一種表現(xiàn)形式——強調(diào)階級和階級斗爭的流行語從上世紀60年代開始蔓延。最明顯的表現(xiàn)是“階級斗爭要年年講，月月講，天天講”“路線是個綱，綱舉目張”這樣的話成為人們的口頭禪。

身為“60后”的駱峰將這一時期的流行語特征歸納為：一致的精神認同、口號式的統(tǒng)一的表述口徑和整齊劃一的話語格局。像強調(diào)社會的整體秩序和利益的“一切聽從黨召喚”“到革命最需要的地方去”，強調(diào)社會公平公正的“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割資本主義的尾巴”，強調(diào)勤儉節(jié)約的“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這些詞都體現(xiàn)了當時的主導價值觀。

“持續(xù)不斷的運動帶來了政治詞語的爆炸增加，讓這一時期的社會流行語充斥著斗爭性和反智性。”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副研究員唐正大對本報記者表示，這些詞基本來自最高領(lǐng)導階層的政令和宣傳，它們被制作和傳播的目的，就是要成為流行語，具有清楚鮮明的目的性和與黨中央的高度一致性。另外，這些流行語語義鮮明、表達清晰，具有高度的語義透明性，直接指稱那個特定時代的重要主題、事件和日常的政治生活方式。同時，從表達層面來看，沒有也不可能有詼諧戲謔的色彩。這些都是后來的流行語所不具備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