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塊是“低碳燃料”？歐洲“燒樹發電潮”惹爭議 美欲跟進

　　英國Drax發電站可以靠燃煤或者燃木發電。其燃燒的木材主要來自美國東南部。

科技前沿

一顆橡子種子長成20米高的橡樹需要花費半個世紀，而把一棵橡樹丟進歐洲發電站的鍋爐里只需要幾秒的時間。

據《科學》雜志報道，在政策制定者、工業集團和一些科學家的推動下，越來越多歐洲國家將燃樹作為削減二氧化碳排放的策略。

他們認為，木塊比煤和天然氣更“碳中性”，砍樹和燒樹所產生的二氧化碳將會被在原地再次生長的樹木吸收。

不過，這在世界范圍內引發激烈的爭論。批評家認為，碳循環的計算遠比表面看起來復雜，燃木可能加劇而非削減碳排放。

“燒樹發電”理念：循環使用碳

在北卡羅萊納州的硬木林中，一臺伐木機正在張開它的金屬巨鉗抓住樹木。在尖銳的聲音中，旋轉的電鋸將樹干切開。像森林里其他樹一樣，這棵大樹的樹干被切成木材，而留下的樹枝與發育不良的小樹一起被扔進專門的粉碎機，壓制成小木塊，運到大洋彼岸的英國成為某個大型發電站的燃料。

木塊是“低碳燃料”？

目前，英國10%的電力供應來自于燃燒北美的樹木，這似乎是逆環保潮流的。

北卡羅萊納州立大學森林經濟學家鮑勃·阿布特解釋了背后的原因：在政策制定者、工業集團和一些科學家的推動下，越來越多歐洲國家將燃樹作為削減二氧化碳排放的策略。

這些人認為，和煤、天然氣相比，木塊是一種低碳燃料。而且，砍樹和燒樹所產生的二氧化碳將會被在原地再次生長的樹木吸收。“這個想法非常簡單，”阿布特說。“新生的樹木將再次吸收空氣中的碳，我們只是在循環地使用碳。”

引發激烈爭論

然而，各國政府采用樹木作為“碳中性燃料”的行動——包括在稅收、貿易和環保法規上提供便利——在世界范圍內引發激烈爭論。

批評家認為，碳循環的計算遠比表面看起來復雜，燃木可能加劇而非削減碳排放，太陽能和風才能從源頭上杜絕碳排放。一些科學家也擔心，鼓勵燃木的政策可能促使伐木業在全球范圍內走向興盛，某些人可能借保護氣候之名摧毀森林生物多樣性。

“這相當于告訴剛果、印度尼西亞和世界上高森林覆蓋率的國家，砍伐森林來生產能源是一件好事。”世界資源研究所高級研究員蒂姆·辛格說。

建模方法不同 結論也不同

為了分辨兩派觀點的正誤，科學家們正在建立復雜計算機模型，以模擬使用木材發電可能發生的情況。

研究人員說，研究結果取決于關于森林生態學、土地所有者的經濟行為、計算的時間范圍等多個假設。“有4或5種不同的方法可以用于測量森林生物質能源對溫室氣體的影響，”伊利諾伊大學環境經濟學家馬德胡·卡那說：“答案的差異是巨大的。”

其中一種模型是統計當生物質燃燒時釋放多少碳以及生態系統重新吸收碳所需的時間。這樣計算相對直接，但一些因素可能影響碳債務的大小及其償還時間，比如砍伐什么樹、新種植的樹木是快速生長的松樹還是生長緩慢的硬木。

由于碳排放和吸收之間的滯后，采用這種方法的研究常常發現，木材燃料的廣泛使用將導致持續數十年的排放峰值，加速全球變暖的速度。

一家環境組織得出的結論是，在過去的40年或更長時間里，燃木發電廠的凈碳排放量遠遠高于燃煤發電廠。 2013年，《可持續林業雜志》上一項類似研究發現，新英格蘭的木材發電廠排放的溫室氣體超過近半個世紀來自類似燃煤發電廠的排放。

木材交易興旺 或鼓勵農民種樹

美國環保局則建議以100年為一個時間段來計算碳排放，因為此前有研究表明，地球要經過100年才能感受到溫室氣體累積產生的影響。

如果以100年為單位來計算碳排放，那么新森林的成長和重新捕獲碳就有充足的時間，這樣木材就可以說是碳中性燃料。

當然，也有科學家反對，稱如此漫長的時間尺度掩蓋了風險，燃木導致的短期內碳排放激增將造成不可恢復的損害。“如果未來20年南極冰融化，它將不可挽回。”美國環保局科學顧問團成員威廉·施萊辛格說：“為了避免對今天的森林造成傷害，我們要解決計算方法分歧帶來的不確定性。”

一些科學家的看法更為樂觀，阿布特正在和其他研究人員考慮經濟學和人類行為在塑造未來森林中發揮的作用。

在一種情況下，被砍伐的森林可能會轉變為農田或住宅區，沒有機會重新生長來吸收碳排放。但在另一種情況下，蓬勃的木材貿易可能鼓勵農民種植更多的樹木，吸收更多的二氧化碳。“我們不應該在建模種而忽略市場的力量。”

燃木排放更多二氧化碳

歐洲的發電站宣稱，燃木帶來的二氧化碳排放量為零。但實際上，與每發一度電所燃燒的煤炭或天然氣相比，燃木排放更多的二氧化碳。部分原因在于，木塊含有更多的水分，一部分熱量被水吸收了。

但根據2009年歐盟野心勃勃的計劃，到2020年，歐盟20%電力將來自可再生能源。受迫于該計劃，監管機構很早就批準了采用樹木作為碳中性燃料的決議。

目前，包括英國、比利時、丹麥和荷蘭在內的歐洲國家已建起了燃木發電站，或將燃煤電站改造為燃木電站。英國是最積極的國家之一，政府提供補貼使木塊得以與化石燃料競爭。

美國欲跟進“燒樹發電”

英國最大的發電站德拉克斯已經將其半數的鍋爐轉為燃木專用，為了補充燃料，該集團將目光放到美國北卡羅萊納州和東南部其他州，當地快速生長的硬木林已經成為其主要的木塊來源。

一家咨詢機構稱，美國2005年的木材出口量為零，但2016年的出口量已增長到650萬噸；預測到2021年，出口量將增長到900萬噸。

歐洲燃木發電的興起已經引起美國政府的注意。美國一些背靠林業集團的國會議員已經提議，要效仿歐盟將樹木定性為碳中性燃料。目前，這類議案尚未被通過。

議案的提出給反對燃木的環保團體和科學家敲響了警鐘。

去年2月，65名科學家聯名向參議院領袖上書，警告稱碳中性標簽將會鼓勵森林采伐，加劇溫室氣體排放。（靈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