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視整改如何見實效：卸“頂戴花翎” 斬利益鏈條

戴市場的帽子、拿政府的鞭子、收企業的票子、供官員兼職的位子……一段時間以來，一些行業協會學會等中介機構因打著政府的旗號“狐假虎威”，成為社會之痛。

2016年10月，中央第十巡視組向國家安全監管總局黨組反饋專項巡視意見中指出，協會學會充當“紅頂中介”和“二政府”“靠機關吃企業”問題突出。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指出，更好發揮巡視在黨內監督中的重要作用，就是要對巡視成果善加運用。為了整治“紅頂中介”，國家安全監管總局黨組堅持標本兼治，不僅整改具體問題，還深入推進協會學會與總局機關脫鉤，切斷協會學會與總局機關各種利益關系，逐步實現政社分開、職能分離。

打旗號、亂收費，增加企業負擔

去年10月前，在北京東城區和平里北街21號，3家協會牌子醒目地與國家安全監管總局牌子前后懸掛在辦公大樓門前，這3塊牌子分別是中國煤炭工業協會、中國職業安全健康協會、中國安全生產協會。據了解，這些協會也在總局機關內辦公，其中，中國煤炭工業協會占用總局37間辦公用房，電話等辦公設施也跟總局機關混在一起。“來協會學會辦事，給人感覺就是到總局辦事。”一名企業主表示。

巡視中發現，安監總局下屬的中國職業安全健康協會明知“安全社區”評審未列入2010年全國清理規范評比達標工作中總局的保留項目，卻仍以總局名義繼續開展到2015年，還違規收取評審費用。此外，中國索道協會開展安全生產標準化評審違規收費，自2013年底以來共收取117家企業評審費用431.94萬元(稅后)。

地方情況也不容樂觀。此前，廣西煤礦安全技術協會打著廣西煤礦安監局旗號到企業搞安全生產條件現場核查。據統計，2010至2015年，廣西煤礦安全技術協會共核查礦井89個，違規收取費用129.18萬元。

國家行政學院教授宋世明指出，正是通過利用、攀附公權力，一些協會學會一邊“拿政府的鞭子”，一邊“戴市場的帽子”，有些協會學會在鑒定、評估過程中以服務費、咨詢費、會費等名義向企業違規收費；有些協會學會通過花樣繁多的手續、認證，扮演“二政府”的角色，大肆從中“吃拿卡要”……2016年6月，審計署的一份審計報告指出，13個中央部門主管的35個社會組織和61個所屬事業單位利用所在部門影響，采取違規收費、未經批準開展評比達標、有償提供信息等方式取得收入近30億元。

退錢摘牌脫鉤，斬斷利益鏈條

通過巡視整改，廣西田東縣坡洪煤炭公司坡洪煤礦被違規收取的2萬多元安全生產條件核查費用如數退回。“當時廣西安全技術協會組織專家進行安全核查，感覺有點像強制服務，在費用方面沒有任何協商余地，我們雖然有看法，但也不敢拒絕。”坡洪煤礦礦長說，巡視整改讓他感到欣喜。

據了解，巡視整改中，針對違規收費問題，安監總局責成下屬協會學會進行自查，停止違規收費行為，并上繳違規收取的費用。截至目前，中國職業安全健康協會通過自查，上繳違規收取的評審費用共計104.53萬元；中國索道協會上繳了自2013年底以來，違規收取的117家企業評審費用結余款161.01萬元；廣西煤礦安全技術協會已退還相關煤礦企業124.18萬元(剩余5萬元因小煤礦已關閉尚未聯系上，暫由廣西煤礦安監局代為保管)……

“整治‘紅頂中介’，單是上繳違規收費這樣的‘治標’行動還遠遠不夠，關鍵得‘釜底抽薪’，徹底斬斷他們與總局各種顯性、隱性關聯，讓他們不能再充當‘二政府’。”安監總局直屬機關黨委常務副書記林冰指出。

去年10月，就在中央第十巡視組向安監總局黨組反饋專項巡視意見后不久，安監總局大門前懸掛的3塊協會牌匾被摘下。同時，安監總局還組織全國26個省級煤礦安監局進行自查，存在類似問題的黑龍江、安徽、山東、甘肅煤礦安監局4家單位也撤下了辦公樓前懸掛的協會牌子。

“不僅是摘牌，辦公場所也得分離，同時讓社會公眾知曉。”林冰介紹，針對協會學會占用總局機關辦公用房問題，根據安排，所有協會學會將于2017年底前全部騰退辦公用房。截至目前，總局下屬協會學會已按工作方案騰退17間，其中，有自有辦公用房的中國職業安全健康協會全部騰退了占用的辦公用房。

整治“紅頂中介”，還得讓它們徹底與行政機關脫鉤。記者注意到，在去年11月頒發的中國煙花爆竹協會社會團體法人登記證書上，已沒有了“主管機關：國家安全生產監督管理總局”字眼，取而代之的是發證機關民政部。據了解，安監總局按照中央有關規定，計劃在3年內安排3個協會脫鉤，每年脫鉤1個。中國煙花爆竹協會已于2016年11月15日完成脫鉤。脫鉤工作明確了安監總局和協會的職能邊界，同時，在協會兼職的公職人員已向協會提出辭去所兼任職務。據了解，中國索道協會將于今年8月完成脫鉤；明年，安監總局將安排中國化學品安全協會脫鉤。

標本兼治，防止反彈回潮

對于“紅頂中介”問題的整治，不僅需要整改具體問題，更須配套改革措施，進一步明晰行政機關與中介機構的職能邊界，讓市場行為徹底回歸市場，防止問題反彈。

“一些協會學會之所以能靠機關吃企業，往往是相關規定不明晰，比如中介服務事項清單及收費標準等，才讓它們以各種名義向企業違規收費。”林冰指出，整改中，安監總局對總局系統評比達標表彰活動進行了全面清理，沒有政策依據的，一律取消。目前，安監總局已廢止了以總局(含辦公廳)、國務院安委辦等名義印發的關于安全社區評審方面的文件，并向社會公布；中國職業安全健康協會涉及安全社區評定方面的19個文件也被廢止。

為了不給“紅頂中介”亂攤派的借口，對于中介服務事項，安監總局實行政府購買服務，并制定《機關委托業務經費管理辦法》，規定總局委托的事項所需經費由總局承擔。《辦法》規范了委托事項經費的管理，對受托單位的履約責任提出明確要求，提高委托項目績效，并對立項、預算、采購及驗收支付等各個環節都作出細致的規定。

此外，專家認為，還應加大相關中介市場的培育力度，打破行業中介服務的壟斷，使“一行一會”變為“一行多會”，提升從業人員的資質、水平，堅持信息公開和公眾參與。“供給多了，壟斷和空子自然就少了，讓中介真正回歸市場。”

據了解，為鞏固整改效果，安監總局黨組開展了巡視整改“回頭看”，對巡視整改情況進行監督檢查。“我們集中利用一個月的時間，對照巡視反饋意見，對存在問題和整改情況逐項進行核查，對落實不到位的進行督促推動。”林冰介紹，截至目前，安監總局黨組已按照計劃組織了5個檢查組開展抽查，選取了包括2個協會在內的10個單位進駐檢查。(江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