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溝震中手記：“砸不中”的腦袋與“死不了”的天使

2017-08-11 20:20 新華社責任編輯：陳虹虹

摘要：一只小松鼠從松林中探出腦袋，跳躍著穿過路面，又消失在對面的松林中。在馬路中間，這個小生靈忽然短暫停頓，遠遠看了一下記者這個“龐然大物”，似乎用眼神互問平安。

新華社四川九寨溝8月11日電 題：九寨溝震中手記：砸不中的腦袋與死不了的“天使”

新華社記者張欽、馬牧旺青

一只小松鼠從松林中探出腦袋，跳躍著穿過路面，又消失在對面的松林中。在馬路中間，這個小生靈忽然短暫停頓，遠遠看了一下記者這個“龐然大物”，似乎用眼神互問平安。

這是8月9日，在山體多處崩塌、道路大面積裂縫變形的省道301線“九道拐”，小生靈的出現(xiàn)就像休止符，耳畔響了一天的山石垮落聲好像暫時消失了。

是不是在大災(zāi)面前，生靈之間都會惺惺相惜？從“九道拐”到九寨溝溝口，沿線山體多處大面積崩塌，“九道拐”一帶公路多處大石擋道，裂縫、變形。腳下的地在抖，山體崩塌形成的粉塵四處彌漫。剛過“九道拐”，前方又遇到長達四五百米的山體塌方堵塞路段，山石還不斷滾落。

就在這個隨時有山石滾落的地方，記者遇到30多個男子，他們頭戴白色安全帽，身穿藍色制服，是中鐵一局成蘭鐵路指揮部的突擊隊，領(lǐng)頭的是8名黨員。地震當晚，他們就駕駛大型裝載機、挖掘機，從松潘縣施工工地馳援災(zāi)區(qū)。

突擊隊隊長孫書深50多歲，頭發(fā)花白，是中鐵一局成蘭鐵路指揮部的指揮長。8日晚上，聽說附近有震災(zāi)，入黨近30年的孫書深馬上組建突擊隊挺進災(zāi)區(qū)，兩位年輕的副手看他年齡大了勸他不要去，但他還是決定自己帶隊。這幾年，只要施工地附近遇到災(zāi)害，孫書深老當益壯，有災(zāi)必上，“總要有人繼續(xù)前行，總要有人打通道路。”

8日深夜，中鐵一局突擊隊進入九寨溝縣界內(nèi)后，一路遇險排險。對他們來說，最大的難題是一塊橫亙在公路中間約400立方米大的巨石，這塊巨石擋住從松潘方向到九寨溝的所有救援、搶險車輛，鏟車挖不動，爆破來不及。在余震中，孫書深下車勘察，決定在巨石兩邊及上方大量堆積土石，臨時構(gòu)建一個四五米高的土坡。凌晨4點多，當大型裝載機沿著新修的大坡爬上巨石準備繼續(xù)造坡時，車輛打滑傾斜，差點發(fā)生側(cè)翻。

破解巨石難題后，他們就一路除障，最終前進到與記者相遇的地方。從那時起直至11日，他們一直堅守在這里，塌方，搶通，再塌方，再搶通，與震災(zāi)和滑坡持續(xù)著拉鋸戰(zhàn)。孫書深說，幾天來，他已記不得在這里搶通過多少次了。

臨走時，記者提示他們注意山石滾落。但是孫書深一旁的幾個年輕小伙子憨笑著說，不會砸中的。他們成天與大山打交道，對大山的脾氣還是有些了解。

怎么會有石頭砸不中的腦袋？記者的腦海中浮現(xiàn)滑坡體下彌漫的粉塵、石頭滾落的場景，還有那只可愛的小松鼠，忽然很想哭……

10日下午，記者來到地處漳扎鎮(zhèn)的九寨溝縣第二人民醫(yī)院，看到帳篷醫(yī)院的顯眼位置擺放著“黨員示范崗”的牌子。附近，一個身著綠色制服的中年女子不斷用沙啞的聲音招呼病人、安排工作。這名共產(chǎn)黨員是班九香，九寨溝縣第二醫(yī)院急診科主任。

8日晚上21時許，班九香剛剛走到醫(yī)院門口，大地就開始劇烈搖晃。等到站穩(wěn)腳跟，她就與大家會合，投入緊張的搶救傷員中。班九香說，當她看到母親懷抱著被砸傷的小孩、右胳膊嚴重受傷喊著“我要胳膊，我要寫字”的女大學生，眼淚就涌出來了。她拼命工作、組織轉(zhuǎn)診，心里想的是努力多救人。

次日1時許，這里的傷員該轉(zhuǎn)診的差不多都轉(zhuǎn)診了，聽說10多公里外的塔藏鄉(xiāng)上寺寨有許多群眾受傷了，班九香又與10多名同事一起去鄰鄉(xiāng)衛(wèi)生院增援。從九寨溝縣二院到上寺寨村一路都是狹窄的溝道。半路上，崩塌的山石阻斷道路，他們冒險棄車步行。行走中，遇到余震，石塊飛落，要不是后面的同事拉班九香一把，她就被石頭砸中了。在上寺寨村，她與同事一道搶救了10多名病人，其中3名危重病人。

班九香是一名“80后”，記者見到她時，她正忙著接診傷員。忙完之后，健談的她與記者聊起來。忽然，當說到9日一早他們冒險徒步前往上寺寨的經(jīng)過，她哭了起來。

“我是白衣天使，我不會死的，我一定能沖過去！”她說：“通過那個山體崩塌的路段時，我就這樣一直給自己打氣，鼓勵自己一定要勇敢點，一定要沖過去！”

誰不怕死，誰沒有家人、孩子？但在災(zāi)區(qū)，阿壩州松潘縣公安局交警大隊大隊長王毅帶領(lǐng)20多名交警，馳援災(zāi)區(qū)，連日來在危險塌方路段冒險指揮交通、疏導(dǎo)車流；武警四川森林總隊作訓科科長馬志鵬冒險帶領(lǐng)官兵進入122林場，發(fā)現(xiàn)并解救被困在坍塌點的170多名群眾……這些平時默默無聞的黨員、干部和職工們，在關(guān)鍵時刻牢記職責、使命，懷著對生命的牽掛與守望，擼起袖子搶險救援，繼續(xù)前行。

在九寨溝災(zāi)區(qū)，最鮮艷的是黨旗。黨旗亮出來，黨員站出來。許多黨員繼續(xù)奮戰(zhàn)在搶險救援一線，用他們的樸實行動，讓黨旗成為最溫暖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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