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穆加貝時代”，津巴布韋將走向何方

津巴布韋眾議院議長雅各布·穆登達２２日中午宣布，執政黨津巴布韋非洲民族聯盟—愛國陣線（民盟）決定推選該黨主席兼第一書記埃默森·姆南加古瓦為新任總統，接替２１日辭職的穆加貝。宣誓就職儀式將于２４日在首都哈拉雷舉行。步入“后穆加貝時代”，津巴布韋將走向何方？

穆加貝為何會服軟？

外界曾認為，穆加貝會在19日發表電視講話時宣布辭職，然而結果出乎意料。

約翰內斯堡大學非洲外交政策專家、研究員瑪瑟克加認為，當時穆加貝之所以未辭職，是因為他精明地看出了軍方的軟肋。作為穆加貝曾經的盟友，國防軍司令奇文加通過一場“半政變”，將穆加貝置于包圍中，說服他體面下臺，讓這場行動不違背政治常規。但穆加貝一眼看穿軍隊不敢以武力將他趕下臺；況且，如果軍方扶持被其撤職的原副總統姆南加古瓦上位，就破壞了憲法程序。想明白這幾點，穆加貝覺得自己能以拖待變，等待政界、軍界和民眾回心轉意。

然而，穆加貝此次老謀失算，他低估了來自國內的壓力。在政界施壓方面，執政黨在彈劾動議案草案中，稱穆加貝已成為國家“不穩定的根源”，認為他“藐視法治且釀成了過去15年的經濟混亂”。執政黨還在草案中稱穆加貝濫用憲法權力，以“討好”妻子格雷絲。雖然從理論上說，彈劾程序分為3個階段，耗費不少時日才能走完。但由于執政黨擁有足夠議席，可輕松推動議會加快彈劾進程，最快在48小時內通過彈劾案。這讓穆加貝意識到，除了妥協別無他法。

在民眾施壓方面，數萬名津巴布韋民眾在首都哈拉雷街頭游行，對軍方的行動表示支持，要求穆加貝立即辭職。從中不難看出民心向背，也就不難解釋為何穆加貝辭職后，哈拉雷街頭一片歡騰。

權力架構恐難改變

在穆加貝辭職信公布前幾個小時，姆南加古瓦發表聲明稱：“希望和全體津巴布韋人民步入一個新時代。”進入“后穆加貝時代”的津巴布韋能否如其所言，走進新時代？

目前來看，津國內政治局勢有幾大現象和趨勢值得重視。

第一，以姆南加古瓦為首、與軍方關系密切的老一代得勢，以格雷絲為首的“40一代”遭到打壓，黨內斗爭或將告一段落。

穆登達說，根據憲法規定，姆南加古瓦將完成穆加貝的剩余總統任期，直到２０１８年總統大選。另據津官方媒體報道，近期一直身在國外的姆南加古瓦將于當地時間２２日下午返回哈拉雷。

姆南加古瓦在穆加貝被解除執政黨主席職務后，已被選為該黨新主席兼第一書記。津巴布韋中部省國立大學教授恩哈默·姆希里皮里認為，今后，綽號“鱷魚”的姆南加古瓦和他的“鱷魚幫”將在執政黨中占據主導地位。

“40一代”則開始被肅清。副總統穆波科被解除黨內副主席職務并被開除黨籍。格雷絲·穆加貝以及同屬“40一代”的地方政府部長和財政部長等官員被開除黨籍。穆加貝的一些盟友（約50位）已經離開津巴布韋，其中包括“40一代”的領導人之一喬納森·莫約。

第二，津政治權力架構恐怕不會被改寫。

半島電視臺分析稱，軍隊在過去幾十年里對國家施加了影響，其對政治事務的掌控在“后穆加貝時代”將繼續下去，一個“新世襲制+個人主義+軍事寡頭”的政治生態將主導津巴布韋。掌握大量國家政治、經濟資源的精英階層將沿著穆加貝的腳印前行。

為了解決新政權的執政合法性問題，執政黨很可能會尋求與反對黨領袖（如前總理茨萬吉拉伊）組成聯合政府。這樣的聯盟可能會持續到2018年大選，或者被延長。這將使民眾平靜下來，以避免可能的暴亂。

未來領導人的警示

第三，無論由誰執政，經濟衰退注定是一大挑戰，國家呼喚改革動力。

英國《獨立報》認為，津巴布韋發展經濟的優勢依然存在——氣候溫和、土地肥沃、旅游資源豐富、建立在經濟作物貿易基礎上的商業傳統良好、周邊鄰國較為友善……這些要素使津巴布韋具備振興經濟的條件。但問題在于，國家是否有改革的動力。權力配置決定了精英階層和既得利益群體更執著于對農場、原料、政府財政等資源要素的控制權，而缺乏推動改革的動力。有分析人士表示，穆加貝黯然下臺，與經濟治理不當引發民怨不無關系，這對未來領導人是一個警示。

第四，此次事件是否會在國內開啟不好的先例值得觀察。

南非比勒陀利亞安全研究學會顧問戈帕爾達斯認為，政權更迭的想法引起了津巴布韋人的興奮，但最近的事態發展卻開創了一個潛在的危險先例，而且不太可能成為解決國家問題的靈丹妙藥。

事實上，近年來非洲的一系列例子證明，這甚至可能引發長期的不穩定。例如，無論是2011年的埃及，還是2014年的布基納法索，都通過軍方干預的非憲法手段取代了長期執政的領導人。但埃及在出現首個民選政府后，又被另一場軍事政變推翻。布基納法索推翻了布萊斯·孔波雷長達27年的政權，隨后又發生了另一場由安全部隊發動的“政變”。那么，津巴布韋是否會走上同樣的道路，也令人擔憂。（記者　張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