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新政府對歐展現兩面性

新華社北京6月13日電 新聞分析：意大利新政府對歐展現兩面性

新華社記者張偉

近日，意大利新政府兩大舉動引發關注：在移民問題上與歐盟“唱反調”，拒絕接納一艘載有600多名移民的救援船入港；明確表態無意退出歐元區，承諾降低債務水平。

本月初，由五星運動和聯盟黨聯合組成的意大利新政府宣誓就職，這是西歐首個民粹主義政黨占主導地位的政府。歐洲輿論擔心，意大利政府如果堅持推行其在財政政策和移民問題上的主張，將會與歐盟發生沖突，進而波及歐元穩定和歐盟改革進程。

但不少分析人士認為，意大利民粹主義政黨正逐漸調整此前一些立場，新政府的對歐政策將在國內政治和現實需要之間尋找平衡，展現出兩面性。

新政府的政治邏輯

意大利新政府此次在移民問題上挑戰歐盟，并不讓人意外。此前，五星運動和聯盟黨達成一份長達58頁的組閣協議，提出很多具體政策，其中不少與歐盟的立場相悖，包括移民問題。

在移民問題上，兩黨主張打擊非法移民、加速拘留和驅逐50萬非法移民，同時要求其他歐盟成員國分擔責任。在經濟方面，兩黨提出增加財政和福利支出，同時削減稅收；而歐盟主張意大利實施財政緊縮政策，赤字不得突破國內生產總值3％的上限。在外交方面，兩黨主張取消對俄羅斯制裁，把俄視為“愈加重要的經貿伙伴”，這也與歐盟對俄強硬立場不符。

這一組閣協議反映出意大利政府當前所遵循的政治邏輯，即擺脫來自歐盟方面的束縛，爭取更大政策空間，鞏固選民基礎。

之前，意大利執政者并沒有把歐盟和歐元視為“束縛”，而認為是促進意大利國內改革的“外部壓力”。上世紀90年代，普羅迪擔任總理時，曾以加入歐元區為目標，推動政府財政、養老金、勞動力市場等各方面的改革。但2009年歐債危機以來，經濟低迷和移民涌入讓意大利政治風向變化，尤其是疑歐的民粹主義政黨抬頭。德國《明鏡》周刊文章認為，此次民粹勢力在意大利的崛起主要源于居高不下的失業率和北富南貧的經濟差異，意大利平均失業率為11％，而15至24歲年輕人的失業率超過30％。

民粹主義政黨把經濟和移民問題歸罪于歐盟和歐元：一是認為歐元限制了意大利政府的政策選擇，被迫實施歐盟主張的緊縮政策，導致其難以走出危機和發展經濟；二是指責歐盟移民政策讓地處南歐的意大利獨自承擔外來移民壓力。

新政府的現實需要

基于其政治邏輯，意大利新政府可能將推行一些與歐盟對抗的政策，這讓歐盟深感憂慮。

作為歐元區第三大經濟體，意大利公共債務為其國內生產總值的130％，遠超歐盟規定的60％上限。面對嚴峻的財政現實，新政府如果增加政府支出、提高政府負債率，可能面臨破產，這將對歐元區金融穩定構成威脅。此外，與此前歐債危機中的希臘不同，意大利因為自身經濟體量較大，普遍被視為“大而難救”。

除了對歐元區的潛在威脅，意大利民粹主義政黨還有可能聯合法國國民陣線等其他歐盟國家的極右勢力與歐盟對抗，在歐洲范圍內助長疑歐情緒。

當前，法國總統馬克龍和德國總理默克爾正在制定歐盟改革路線圖，定于在本月底歐盟峰會時對外公布，以進一步推動歐洲一體化進程。在這個關鍵時期，意大利新政府上臺，為歐盟改革增加了更多不確定性。

但有分析人士認為，意大利新政府上臺后，也不得不面對現實，調整政策立場。當前債臺高筑的意大利比以往更加依賴國際市場，如果意大利新政府違反此前一些承諾，會直接導致國際融資成本上升，引發金融市場動蕩。

意大利新政府雖然希望獲得選民支持，但也不希望看到一場金融危機。意大利經濟和財政部長喬瓦尼·特里亞近日表示，新一屆內閣無意離開歐元區，政府的財政計劃將聚焦降低債務水平。

2015年，希臘激進左翼聯盟上臺執政時，曾堅決反對歐盟要求實施的財政緊縮政策，但最終不得不做出妥協，接受歐盟提出的條件，以獲得救助貸款。

可以預見，意大利新政府與歐盟在移民和經濟問題上的爭吵和博弈難以避免，但還不會全面鬧翻。而對于歐盟來說，如何盡快推動實質性改革，應對成員國國內抬頭的疑歐主義，更是關乎未來前途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