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自貿協定因何談而不決？

近來，遲遲沒有進展的北美自由貿易協定談判，傳來一個看似不錯的消息。墨西哥貿易談判代表于8月25日表示，協定中有關能源的部分已經大體達成一致，美國在“日落條款”方面立場也有所軟化。不過，另一邊，加拿大仍未傳出能在短期內與美國達成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的消息。

在經歷長達近一年半的談判之后，美、加、墨依然未能統一步調。三國能否通過對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的修訂，重新談成合作？答案或許并不如三國說的那么樂觀。

三國步調難統一

在最近一輪美墨有關修訂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的談判之前及期間，雙方一直頻頻釋放積極信號。

法新社稱，7月底，兩國官員宣布，他們計劃最快在8月底結束北美自由貿易協定修訂案的談判。墨西哥經濟部長瓜哈爾多稱，雙方共識已很接近，在8月底前達成協議的“機會之窗”已敞開。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向參議院小組委員會表示，美加墨三國在8月某個時間達成某種結果的時間表并非不合理。美國總統特朗普近日也稱，“很快將與墨西哥達成重大的貿易協定。”

不過，另一邊，美國和加拿大的緊張關系并未得到明顯緩解。不久之前，特朗普再度提及要向加拿大汽車征稅一事。加拿大總理特魯多則直言，雖然協議達成在望，但包括“日落條款”（又稱“落日條款”，指的是法律或合約中訂定部分或全部條文的終止生效日期）在內的核心爭議點依然存在。

路透社稱，特朗普此前曾建議，他可以尋求與墨西哥達成雙邊協議，但瓜哈爾多表示，美墨之間的談判繞不開加拿大，“在接近達成協議時還將會是美國、加拿大和墨西哥之間的三方會談。”

目前，美加墨三方步調并未統一。可以看出，加拿大與墨西哥仍在努力協調立場，避免被美國各個擊破。

最近一年半以來，這份由美加墨三國1992年簽署、1994年正式生效的北美自由貿易協定，可謂“命途多舛”。

2017年1月就任美國總統之后，特朗普以現有協定損害美國利益為由，要求修訂已經施行24年的北美自貿協定條款。此后，美加墨三方正式啟動談判，但因分歧巨大，雖經多輪談判，卻一直進展緩慢。特朗普一度威脅稱，如果不能重新調整美國的貿易赤字或是增加制造業的工作崗位，美國將退出這項協定。

迫于壓力求緩和

“最近一兩個月，美國表現出要和‘自己人’緩和經貿矛盾的跡象。”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研究員李巍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分析稱，在此前圍繞鋼鋁關稅進行的一番激烈“互掐”之后，特朗普政府似乎急于以最快速度，平息和歐洲、日本以及墨西哥、加拿大等國的矛盾。

在此之前，美國不惜“大義滅親”，自6月1日起對加拿大、墨西哥等國鋼鋁產品征收高關稅，引起兩國報復，也令本就充滿分歧的北美自由貿易協定談判迷霧重重。

如今，特朗普政府在北美自由貿易協定談判上的態度有所轉變，與其固守貿易保護主義、和全世界為敵所承受的巨大壓力不無關系。

“北美自由貿易區一直被美國視作自己的經濟后院。特朗普政府之前看似‘咋呼’，最終目的還是為了貫徹‘美國優先’原則，最大程度為美國撈取利益。目前，美國國內支持自由貿易的力量正在積聚，一些共和黨的重要金主也已公開表達對特朗普貿易保護政策的不滿，這令其備感壓力。”李巍說。

據悉，大眾、豐田、寶馬和奔馳等在美國建有汽車工廠的國際汽車品牌，針對特朗普政府通過修改北美自由貿易協定規則來提高本地汽車數量的做法，已經明確地向美國立法部門提出了反對意見。沃爾沃汽車首席執行官哈坎·塞繆爾森近日也呼吁全面取消汽車關稅，期待自由貿易。

在北美自由貿易協定談判中，美墨之間的矛盾便主要集中在汽車領域。美方要求“4年內實現北美地區所產客車75%組成部件產自本地區”，比現行協定規定比例62.5%大幅提高，遭到墨西哥國內汽車產業的強烈反對。對于加拿大，美國除了為本國車企爭取利益之外，還希望加方增加進口美方乳制品，修改投資爭端仲裁機制相關規定。此外，美方還提出增補協定每五年續簽一次、否則自動失效的“日落條款”，這些均遭到加、墨兩國反對。

漫天要價丟信任

有消息稱，特朗普有意將簽署更新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的時機推遲至11月美國國會中期選舉結束之后，以便與加拿大和墨西哥達成“更好”的協議。

事實上，雖然談判仍在推進，但是三國之間的分歧并不容易彌合。

一些分析認為，美國在試圖修改北美自由貿易協定方面，仍然面臨不少懸而未決的問題，例如新的汽車規則生效階段，美國是否將繼續采用每五年強制重新談判的“日落條款”等。如果這些問題得不到妥善解決，長期投資將因此受到困擾。

此外，彭博社稱，就在上周美國和墨西哥重談北美自由貿易協定期間，特朗普政府提議增加從墨西哥進口的汽車關稅，這阻礙了雙方本月達成新的協定的努力。

而在美國此前一通“關稅大棒”以及漫天要價之后，墨西哥與加拿大不僅心有余悸，恐怕也已心存嫌隙。

據《多倫多星報》報道，一項由加拿大出口發展協會發起的調查顯示，在受訪的1000家企業中，認為更新北美自由貿易協定談判對自身業務產生負面影響的加拿大出口企業數量正在增加。

《金融時報》則刊文直言，北美自由貿易協定在墨西哥同樣不受歡迎。對墨西哥人而言，不公正處在于，農業被掏空。墨西哥廣袤的農業腹地荒蕪了，在他們看來，罪魁禍首就是北美自由貿易協定。

“三國的關系還是受到了影響，尤其是在此前G7峰會上，美加兩國吵得很兇。接下來，協定的修訂可能會朝著對美國有利的方向推進，但是不可能讓美國獲利太多，三方之間可能還將有一番博弈。”李巍分析指出，之前的施壓也好，如今的緩和也罷，美國的根本出發點沒有改變，仍是“美國優先”。

這樣一個慣用高壓、“坐地起價”的美國，還能真正贏得伙伴的信任嗎？（嚴 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