齟齬不斷，歐洲“東西裂痕”持續加深

近段時間以來，歐盟與波蘭、匈牙利的矛盾升級。9月17日，歐洲司法委員會聯盟以波蘭司法改革破壞司法獨立為由，宣布取消波蘭的投票權，并將暫停波蘭國家司法委員會的成員資格。這是繼去年歐盟委員會建議對波蘭啟動《里斯本條約》第七條以來，歐盟對波蘭司法改革作出的又一強硬反應；本月12日，歐洲議會通過動議，決定對匈牙利啟動歐盟《里斯本條約》第七條，對匈牙利破壞歐盟民主法治制度作出懲罰。歐盟此舉招致波蘭、匈牙利等中東歐國家的強烈不滿。此間輿論認為，歐盟和波蘭、匈牙利此輪矛盾升級，再次凸顯和加大了歐洲內部長期存在的“東西裂痕”。

歐洲議會決定對匈牙利啟動“懲罰條款”

最近，波蘭、匈牙利與歐盟在司法改革、難民政策等具體政策上展開交鋒。

9月12日，歐洲議會在法國斯特拉斯堡總部舉行投票，最終以448票贊成、197票反對、48票棄權的表決結果通過動議，決定對匈牙利啟動歐盟《里斯本條約》第七條。該動議指責匈牙利政府損害司法獨立、言論自由、學術自由乃至弱勢群體及移民權利，已對歐盟核心價值觀造成“系統性威脅”，呼吁對匈牙利啟動制裁。

《里斯本條約》第七條“懲罰條款”，主要針對成員國是否嚴重違反歐盟核心價值觀和法治原則，系歐盟最具威懾力的懲罰措施，因此該條款又稱“核選項”，若相關審查最終通過，涉事國家將遭受暫停表決權等懲罰。

匈牙利總理歐爾班11日現身歐洲議會，批評調查報告無視匈牙利國情，對匈牙利的政府和人民是一種“侮辱”，并強調歐盟內部一些親移民的領導人不顧歐洲實際情況，使匈牙利因奉行更為傳統保守的價值觀而受到不公正對待。

此動議在歐洲議會通過后，歐盟理事會將就是否啟動對匈牙利的制裁程序作出決定。按照歐盟的規定，需要歐盟成員國一致同意才能實施懲罰措施。但波蘭和捷克明確反對，部分成員國也持保留態度，歐洲媒體普遍預測匈牙利最后受罰的可能性很小。

“歐洲議會的投票可以產生一定的威懾作用，告誡匈牙利和一些歐盟國家不能身在歐盟，違背其標準卻不承擔任何后果。”歐盟和全球研究協會副主席貝德羅說。

歐洲司法委員會聯盟取消波蘭投票權

波蘭堅決反對歐盟制裁匈牙利的同時，匈牙利也堅定反對歐盟對波蘭進行制裁。波蘭和匈牙利正以“背靠背”的姿態與歐盟進行對抗。

9月17日，歐洲司法委員會聯盟以波蘭司法改革破壞司法獨立為由，取消波蘭的投票權，并將暫停波蘭國家司法委員會的成員資格。9月18日，歐盟部長在布魯塞爾就波蘭司法改革問題進行新一輪討論。

歐盟不滿波蘭司法改革由來已久。去年12月，歐盟委員會曾以波蘭司法改革“嚴重違反法治原則”為由，建議對波蘭啟動《里斯本條約》第七條，目前此案尚未交由歐洲議會審議。今年4月，波蘭與歐盟就司法改革修正案進行談判，雙方關系略有緩和。波蘭希望在歐盟對波蘭司法改革作出決定前加速完成司法改革相關內容。今年7、8月，波蘭總統先后簽署數項司法改革法案，包括爭議最多的最高法院法官提前退休等內容，再次引起歐盟強烈不滿。

“波蘭的司法改革意味著波蘭的司法機關將處于執政黨的政治控制之下。在司法獨立缺失的情況下，歐盟法律的有效實施將遭遇嚴重問題。”歐盟委員會副主席蒂莫曼斯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

波蘭政府則堅持認為，波蘭現有的司法體系效率低下，必須進行大規模改革，重建公眾對司法的信任。最近的民意調查也顯示，超過八成的波蘭人認為司法體系需要改革，理由是司法審判程序冗長、訴訟過于復雜，并存在法官腐敗等問題。

“目前歐盟對波蘭的懲罰內容主要還是威脅動用《里斯本條約》第七條，理論上可以終止波蘭在歐盟投票權。但由于匈牙利的堅決反對，這一懲罰難以實現。”波蘭法官協會的負責人馬切夫維茲說。

東西歐國家在價值觀念、社會模式上趨于分化

同傳統西歐國家相比，以波蘭、匈牙利為代表的一些中東歐國家近年來越發“特立獨行”，在媒體管控、司法改革、難民政策等方面與歐盟齟齬不斷。中東歐國家和歐盟及西歐國家之所以在一些具體政策上展開交鋒，深層原因是雙方在價值觀念、社會模式上趨于分化。

波蘭、匈牙利等中東歐國家2004年5月加入歐盟后，急于被西歐接受，認同其價值觀和社會模式。但如今這種情況已經發生變化。隨著歐債危機、難民危機和英國“脫歐”的輪番上演，西歐國家遭遇發展困境，自身吸引力下降。與此同時，中東歐國家經濟實力增強，民族主義情緒抬頭。伴隨著歐洲一體化失速，西歐國家主張建設“多速歐洲”，這讓中東歐國家擔心淪為歐盟內部的“二等公民”。

“中東歐國家不僅在經濟發展階段與西歐國家不同，對民主的訴求也不同。受歷史、民族和宗教的影響，中東歐國家的民族國家和主權國家的意識依然強烈。中東歐與歐盟目前的主要分歧在于是否要為歐盟利益讓渡一部分國家主權，這既是一個治理困境，也是歐盟一體化面臨的難題。”華沙大學歐洲中心主任格拉茨克說。

目前，東歐和西歐之間漸行漸遠，歐洲“東西裂痕”趨于明顯，但中短期內，東歐和西歐國家仍然會在歐盟框架內保持大體團結，尚不至于徹底鬧翻。對于中東歐國家來說，留在歐盟內部，依然能夠獲得巨大的經濟利益，波蘭和匈牙利仍是歐盟援助資金的最大受益國，兩國經濟近年來的快速發展也受益于歐盟的統一市場和大量投資；而對于歐盟和西歐國家來說，更希望影響和同化中東歐國家，維持和鞏固東擴的成果。（記者于 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