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呂建民——福建浦城走出的電影幕后大咖

《戰狼2》制片人是福建浦城人

他經常被吳京喝趴，他母親口頭禪：防火防盜防吳京

現象級電影《戰狼2》還在熱映，目前票房達到55億。很多人在討論電影時，都不知道這部中國史上最高票房國產電影的制片人是福建浦城人，春秋時代影業老總呂建民。近日，性格低調的呂建民接受本報獨家專訪，作為閩北深山走出來的影視幕后大腕，他首次公開了自己如何涉足影視行業，還透露很多影視圈鮮為人知的往事。

記者：呂總，有多久沒有回家鄉福建浦城？

呂建民：一年多沒回浦城了，因為父母已經搬到廈門去了。但我奶奶還在浦城，通常過年的時候會回去。

記者：其實之前《戰狼1》已經非常成功，但你卻很少走到臺前，就這么喜歡保持低調，踏實做幕后人嗎？

呂建民：我覺得沒什么好高調的，在《戰狼1》中，我們付出多一些，到了《戰狼2》。吳京付出比我多的多，所有我沒有必要去說什么，必須客觀些。

記者：你是個軍事迷，小時候就想去當兵。能說下那時的情況嗎？

呂建民：我從小就想當兵，高中時就想去當兵，只因為體重不夠沒當成。后來就對軍事感興趣，就結交很多軍人朋友。

記者：怎么與影視圈結緣，創立了春秋時代影業？賈樟柯曾說，雖然沒有跟呂建民合作過，但對你推動第六代導演發展所做的幫助，他們都心存感激，其中有故事嗎？

呂建民： 上世紀80年代，我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當時我父親是個郵政局職工，母親是百貨商店售貨員。我先在縣城里找到一份工作，后因為當時喜歡文學創作，就來福州，參加福建省作協培訓班，培訓結束后，按道理要回浦城，但后來覺得出來了，看到外面世界，就不愿意回去了。就在福州大學邊上租了套房子。當時寫了好多文章，向雜志報紙投稿。

1993年，我在福州開了家文化傳播公司，幾年下來賺了點錢。1996年，跟著一個朋友做房地產，由于沒多少經驗，把之前賺到錢全賠進去。

后在福州沉淪了兩三年，天天跟人打麻將混日子。不過還堅持寫東西，這一點很重要，算沒有把自己封閉起來。

1998年，北京一個朋友看到我的文章，叫我去北京。那時我已30多歲了，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后就背了一個編織袋，就來北京了。剛到北京前幾年過得挺苦了，各種煎熬。

機會終于來了，當時有個朋友在動畫公司工作，說手上有個《大力水手》的動畫片中國版權，問我感不感興趣，一起買下來。我問那要多少錢，他說要一百來萬。我直覺這是個好東西，但哪來一百萬，那時一百塊都沒有。當時正好遇到一個福建老鄉，他說他有錢。后來我們買下版權后，很快就轉手出去，賺了40多萬，我分到了8萬元。

從那以后，我對版權感興趣了，就慢慢接觸路學長、李楊等中國第六代導演。他們很多獨立作品沒有上院線，我就買他們電影音像版權。當時拍攝獨立電影成本不高，因此音像電影版權費用也不多。買下版權后，我和廣東音像工廠合作，把第六代導演電影碟片賣到全國。《長大成人》、《盲井》、《巫山云雨》等電影碟片當時都賣了很好，一方面把第六代導演推向臺前，一方面也為自己在影視行業賺到了第一桶金。

不過成立“春秋時代影業”全因為我舅舅。有一年，我回到浦城，我的大舅舅是個老師，他就問我，“你是做電影的，都做了什么電影？”我就給他說了一下第六代導演電影，他一部都沒聽說過。我當時受刺激了，發誓要制作發行一些院線電影。后一回到北京，我就注冊了電影公司，就是現在春秋時代影業。接著我就出品了一些愛情片、恐怖片，《午夜出租車》、《B區32號》等商業片口碑不是特別好，但票房都不錯。

但幾部電影制作下來后，我覺得不能這樣拍商業“爛片”了，費盡心思去探索，求突破。在《戰狼1》前，公司拍攝電影融資非常難，后局面完全改變了。不用再委曲求全，與一些不懂電影，又各種要求的老板合作。

記者：還記得最早與吳京相識的情景嗎？

呂建民：有一次我在香港，跟一個朋友吃飯，朋友說吳京一會兒來，結果他飛機晚點了。

吳京進來后，一直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飛機晚點了，我就自罰三杯吧。”我說：“你就先吃點東西吧，飛機晚上又不是你的錯。”他說：“不對，我遲到了就得罰自己。”他就罰了自己三杯白酒，然后再敬我三杯，我覺得這個人非常的真性情，我也是性情中人，所有兩個人就在一起狂喝，后他把我喝廢后，接著把我扛回酒店。

后來回北京，我們沒事就一起喝喝酒，慢慢的，就成為無話不談的兄弟。

他每次都可以把我喝趴下，我媽為此編了順口溜：防火防盜防吳京。

記者：當時你怎么就這么看好吳京，即使很多人不看好《戰狼1》？

呂建民：在《戰狼1》中，我和吳京都付出很多，應該說看好自己的判斷，這影片會火。

在《戰狼2》上，我實在不想邀功，直說吧，在《戰狼2》創作思路上，我與吳京是有些分歧的，吳京會堅持他的一些想法。有一次他半夜給我發微信，我回復：“兄弟啊，能不能不要這么拼，你是規劃一部系列電影，不是在規劃自己的人生。”第二天他就打電話過來，說“我規劃人生有錯嗎？”我一下子無語了。電影是他的人生，別人在努力，他是在拼老命。因此我即使反對他的一些想法，但還看好《戰狼2》一定能成功，最后同意按他的思路去拍攝。

《戰狼2》是吳京一個人扛起來的，我之前幾乎不接受媒體采訪，就是因為這個。《戰狼2》我沒付出多少，就是跟著賺大錢，喝慶功酒啦！

如果當時吳京聽我的，那不知道結果會怎么樣？不好說，也許也會很成功，但吳京在拼命，我是在實現理想，實現理想在拼命面前，微不足道，只能讓路。

這次吳京也給我很多啟發，在未來的項目研發上，也應當更開放些。

記者：《大話西游3》也出自你之手，也獲得極大成功。當初與導演劉鎮偉能達成合作，聽圈內人說也是因為喝酒，是這樣的嗎？

呂建民： 喝酒是一個人行為表達，女生可以勾勾搭搭，男生不可能吧。我一直都喜歡劉鎮偉這個導演，看過他很多經典電影。當時他的一個助理說要合作，我說要看項目。后來有些擔心，因為周星馳《大話西游》太經典了，再做個第三部，能不能有所突破嗎？

當時我就說要看劇本，一個星期后，劉鎮偉方面就拿來一萬多字手寫大綱。大綱看后，我很喜歡，就約與劉鎮偉見面。見面前我有顧慮，這么大牌導演，我如何控制？作為一個制片人和出品人，我這個人做事也比較霸道，我和他提要求，他會不會接受？

那天見面時，我和我太太就帶一瓶白酒過去，我把我的想法直接就和他說了，“我知道你是大導演，但我也是一個有想法的人，我不知道咱們會不會配合來。今天我把合同都帶來了，你先把這一大杯白酒喝了，能不能接受我這個要求，如果接受不了，那沒關系，咱們今天就來喝酒，不談工作。”后來劉鎮偉也是性情中人，一下把就酒喝完，我看他那么爽快，也一大杯喝下去。后兩人就這樣交流起來，后我喝醉了，還是我太太和他簽了合同。

記者：看來你擅長用酒交流。在影視圈談合作，人的性格有那么重要嗎？

呂建民：與劉鎮偉那次合作很愉快，我覺得拍戲這個復雜、需要不停溝通的工種，合作人性情很關鍵。每個人不要去遮遮掩掩，哪怕是“不對”的建議，也可以說出來。為了把工作做好，允許吵架，我和吳京在一起拍攝電影，也是經常吵架。

如果大家都在猜測我要什么，你要什么，那戲沒法拍了。電影一進入籌備，那花錢真的如流水，絕不允許把時間和金錢浪費在內耗上。

看到劉鎮偉有這樣的性情，我就不擔心和他吵架！

當然了，合作前提就是項目本身要好。

記者：最近你出品又一部軍事題材電影《空天獵》9月30日也要上映。電影導演是李晨，他之前幾乎還沒執導過電影。圈內人都說你眼光獨到，有著“點石成金”本事，想問一下，如何看上了李晨？

呂建民：當時我想做這部電影，尋找合作的導演和演員。范冰冰知道了，就約了我。范冰冰說：“我給李晨說了，你要做這么一個空軍題材的電影，他激動地一晚上都不睡覺，在客廳里一直想怎么去拍這部電影。”范冰冰直接引薦，導演是不是可以考慮李晨。

說實在話，我之前并不了解李晨，不像吳京，知根知底。我就提出，先和李晨見見面。結果我們一聊電影時，他兩眼冒光，對電影的狂熱就像之前吳京對《戰狼1》一樣。他還給我說了他的家事，和對電影的理解，他很坦誠，打動了我。我覺得一個人可以放棄一切，去做一件事件，沒有理由不把事情做好。

他做演員，一年輕輕松松就賺了不少錢，而這次他和范冰冰都是零片酬。你說他要做這部電影，圖什么呢？他也說自己第一次當導演，有些東西還不了解，我說沒關系，我們有團隊。

現在我可以說，事實證明李晨做得非常好。前兩天，也是半夜三點半給我發微信，他已經好幾天通宵了，就是為了影片能不能做得更好一點點。

所以，我一直說自己在影視圈很幸運，遇到吳京、李晨這樣的人，也一直相信“苦心人天不負”！

記者：拍《空天獵》超支不少，拍攝軍事題材作品是不是很容易超支？

呂建民：說到超支，我被李晨弄了沒脾氣。一開始，他信誓旦旦說不會超的，但一直在超支，他的超支是因為他對電影的追求，不是因為工作不專業或者失誤。當然劇組有管理體系，對于超支部分，李晨有時就會自己掏錢給付了。

他已經掏了不少錢，只有我知道。我也很不好意思，就跟他講不能這樣，不要再掏錢了，他叫我不用管。

記者：從戰狼系列的完美，到《空天獵》的大手筆，是不是意味這你拍攝軍事題材的作品很有心得和優勢？

呂建民：不敢說優勢，只能說還在路上。戰爭和愛情是電影兩大主題，中國軍事題材的電影還有很多提升的空間。

記者：作為從閩北深山走出來的商人，從一個賣碟片的，到如今手握中國最高票房電影的戰績。你還有沒有自己最想突破的東西？

呂建民：有這樣票房成績當然非常高興，這個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戰狼2》是一種現象，現象有時候不在電影本身，是一種全民狂歡。我和吳京開玩笑說，“你會在這樣的高度上寂寞很長時間”。作為電影創作者，我覺得只要打動我的故事，都還會有興趣去做，并不會給自己什么標準。如果電影也打動了觀眾，我就有成就感了。

最后還是那句話，“不忘初心，繼續前行”吧。（吳開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