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震8年后仍有5.2萬人過著避難生活 日本東北災區重建路漫漫

8年前的3月11日，日本東北部海域發生9.0級地震并引發特大海嘯，共造成約1.6萬人遇難、2533人失蹤；8年過去了，仍有5.2萬人受福島核事故的影響不得不過著避難生活，另有約3000人居住在臨時住宅中……災區重建復興之路仍舊艱難。

日前，本報記者走訪了日本巖手縣、宮城縣、福島縣等受災最嚴重的東北三縣，發現海嘯沖擊后的場面早已難覓蹤影，鐵路、住宅、學校等基礎設施大部分已經得到重建，但出于對核污染的擔憂，很多人遲遲難下決心回歸……

核電站反應堆報廢工作毫無進展

驅車行駛在福島縣內高速公路上，本報記者看到，運輸核污染土壤的大卡車一輛接著一輛。汽車駛下高速公路，裝袋之后的核污染土壤堆積在一起，隨處可見。在昔日繁華的福島縣飯館村主干道上，幾乎看不到人，一座座無人居住、幾近廢棄的房子似乎在訴說著8年前的那場災難。

“飯館村看不到任何未來，福島核輻射問題很難解決。”在飯館村加油站工作的松岡政幸對本報記者說，宮城縣和巖手縣雖然遭受嚴重的地震災害和海嘯襲擊，但是隨著災后重建進程的推進，很多人陸續返鄉，城鎮也慢慢熱鬧起來，然而福島縣因為核輻射問題，很多人都不愿回來。

飯館村距離福島第一核電站約30公里，核事故發生后，日本政府向該村下達了疏散令。2017年3月底，日本政府解除了對飯館村的疏散令，村民可以返回飯館村生活。截至今年3月初，僅有1034人在村里居住，仍有4624人在外地避難。“盡管日本政府認為飯館村核輻射值在健康范圍內，但是很多人都不相信。”松岡政幸無奈地說，飯館村幾乎沒有什么工作機會，醫療、商業等相關的基礎設施也不完善，年輕人不愿回來，現在回到飯館村的人大都是60歲以上的老年人。再過十幾二十年，隨著他們相繼離世，飯館村將淪為無人村，4年前開始重新運營的這座加油站也將被迫關閉……

更令人擔心的是，福島第一核電站反應堆的報廢工作依然毫無進展。福島第一核電站核污染水依然在增加，總量即將達到100萬噸。核電站內矗立著950座盛放污染水的巨大水罐，按照目前計劃，兩年之內核污染水將無處盛放。盡管如此，日本政府和東京電力公司尚未決定如何處理核污染水，這都讓福島縣民眾憂心。

人口大幅減少嚴重制約災后重建

福島縣原本是日本著名的“魚米之鄉”，大米、牛肉、水產、水果等農副產品在日本家喻戶曉，然而核事故讓這一切成為過去。

盡管福島縣政府聲稱該縣生產的農副產品已經過檢測，符合法定安全標準，可以放心食用，但日本民眾似乎并不買賬。日本政府近期的一項調查顯示，仍有約13%的日本人在購買食品時，會在意其是否產自福島。現在在東京一些超市里時常可以看到福島縣生產的大米、水果、蔬菜，盡管價格比其他地方要便宜不少，但是很多日本人依然對福島縣農產品“敬而遠之”。在三越、高島屋等日本高檔百貨商場經營的生鮮超市中，幾乎看不到福島縣以及附近地區種植的果蔬。

“為了支持福島重建，我會買福島產的農產品，但是我不想讓自己的孫輩去吃，建議年輕人最好少買福島及附近的農產品。”一名年過七旬的日本朋友對本報記者如是說。鑒于不少日本人對福島產的食品心有芥蒂，導致福島縣恢復農業生產困難重重，福島縣轉而通過變更農田用途，通過種植觀賞花卉、發展太陽能發電來振興經濟。據《讀賣新聞》統計，截至去年年底已有783公頃農田變為太陽能發電站。而在福島縣葛尾村有一家花卉農業合作社，每年生產4.8萬株觀賞用蝴蝶蘭。

“現在災區面臨著人口減少問題，這嚴重制約著災后重建。”家住巖手縣大船渡市的市民新沼帥一對本報記者說。不僅是大船渡市，其他災區也都面臨著類似問題。據統計，地震之后，宮城縣女川町人口減少40.7%，宮城縣南三陸町減少34.1%……至少有二十幾個市町村人口減少10%以上，這成為制約災區恢復重建和經濟發展的重要因素。

對于遭受海嘯襲擊的地區來說，重建的前提條件是堆建高臺或修建防波堤。遭受海嘯重創的巖手縣陸前高田市計劃用土堆積12米高的高臺，然后再建造新的城鎮。該工程原本計劃今年3月竣工，但由于人手短缺等原因，還要花費兩年時間。雖然已過去8年，在陸前高田市遭受海嘯襲擊的寬闊平地上，多臺翻斗車和挖掘機正在作業，在大船渡市海邊，防波堤的建設也仍在進行……

海嘯災難的教訓需要后人銘記

日本地震、海嘯等自然災害頻發，如何將“3·11”大地震的教訓傳遞下去、減少自然災害損失是日本面臨的重要課題。日本地震調查委員會近日表示，大地震發生8年后，日本東北三縣的余震活動依然處于活躍狀態，今后還有可能發生長時間的強烈搖晃和海嘯。而日本廣播協會電視臺去年12月至今年1月對巖手、宮城、福島三縣受災者進行的輿論調查結果顯示，53.4%的受訪者認為“‘3·11’大地震的教訓并沒得到有效吸取”。

今年3月10日，日本宮城縣氣仙沼市“3·11”大地震遺址傳承館正式建成開放，館中設有映像放映廳和圖片廊等介紹地震和海嘯后情況，整個項目共花費12億日元（約合7271萬元人民幣）。位于傳承館旁邊的向洋高中校舍被改造為地震災區遺址，除了必要的加固處理外，基本上保持地震發生后的原樣。當年地震發生后，向洋高中約170名學生都被及時帶到高處避難，后來海嘯來襲之際，留在學校的教職工和施工工人等40多人爬上四層樓頂避難，得以逃過一劫。

本報記者看到，一層教室地上到處是散亂的建材，天花板上橫七豎八地吊著電線。在三層一間教室里，留有一輛底朝天的黑色小汽車橫在桌椅門窗殘片中。“這里高達8米，汽車是被海嘯沖進來的，希望通過這輛汽車增加大家對海嘯的直觀認識。”氣仙沼市震災復興企劃部主任尾形莊衛對本報記者說。在四層，尾形莊衛介紹了當時的情形：海水灌進教學樓四層，附近水產公司的庫房被海嘯沖過來，將教學樓四層一角撞開一個大豁口。鐵信箱下端25厘米銹跡斑斑，這就是海嘯抵達的高度，大概12米。

“海嘯災難的教訓需要后人銘記。為了向后代警示海嘯的巨大威脅，非常有必要將舊校舍進行保留。”尾形莊衛對本報記者說，希望更多的人來這里參觀，從海嘯災難中吸取教訓。（記者 劉軍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