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華沙10月13日電(國際觀察)挑戰歐盟權威 波歐裂痕加深

新華社記者張章

自波蘭憲法法院本月初做出波蘭國內法律優先于歐盟法律的裁決后,波蘭和歐盟的爭端持續發酵。據報道,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13日在歐委會會議上稱這一裁決給歐盟造成嚴重問題,并威脅將對波蘭采取行動。

分析人士指出,波蘭和歐盟此次爭端源于波蘭國內司法改革,涉及價值觀以及法律優先度等問題,歐盟未來可能以停止資金支持等手段對波蘭施壓。鑒于爭端背后的深層次矛盾難以解決,雙方之間的博弈還將繼續。

波蘭的“挑戰”

波蘭與歐盟此次爭端的源頭是波蘭司法改革。波蘭執政黨法律與公正黨2015年10月贏得議會選舉后,便開始推行一系列司法改革。但歐盟對這些改革多有批評,指責其嚴重威脅歐盟的“法治”價值。為此,歐盟委員會曾于2017年12月建議歐盟理事會啟動《里斯本條約》第七條對波蘭展開調查,威脅剝奪波蘭在歐盟的表決權。

今年7月,歐洲法院以波蘭司法改革違反“法治”原則為由,裁決要求波蘭暫停去年設立的一個專門針對法官的紀律審查機構。波蘭政府拒絕執行,并將這一問題訴諸本國憲法法院。本月7日,波蘭憲法法院裁決,歐洲法院干涉波蘭司法改革、違背波蘭憲法,波蘭國內法律相比于歐盟法律具有優先權。

與此前雙方之間爭端偏重價值觀之爭相比,本次爭端的重點是法律優先權之爭。歐盟法律相對于成員國法律的優先地位,是維持歐盟穩定的一個關鍵。正因如此,波蘭的上述裁決在歐盟內部引發軒然大波,包括馮德萊恩和歐洲議會議長薩索利在內,歐盟以及法德等國官員紛紛批評波蘭憲法法院裁決,支持“歐盟法律的首要地位”,歐委會發言人還將波方此舉稱為對歐盟“史無前例的挑戰”。

歐盟的反制

面對波蘭的“挑戰”,歐盟外交與安全政策高級代表博雷利12日表示,歐盟將“堅定回應”。馮德萊恩13日則稱,如果歐盟擔心的情況得到證實,將有多種選項加以應對。輿論認為,歐盟目前最有力的應對手段將是停止對波蘭的資金支持。

波蘭一直是歐盟資金的最大凈流入國,該國近年來取得歐洲最快的發展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歐盟支持。2020年7月,歐盟推出規模逾1.8萬億歐元的經濟復蘇計劃,包括7500億歐元恢復基金和1.074萬億歐元2021年至2027年長期預算。其中,波蘭從恢復基金中可得到230億歐元補貼和340億歐元優惠貸款,從長期預算中可得到超過1600億歐元的各種補貼和貸款。

包括波蘭在內的25個歐盟國家已向歐盟遞交申請,希望獲得恢復基金的資金。歐委會已批準了大部分國家的申請,但波蘭并不在其中。波蘭憲法法院7日做出上述裁決后,一些歐洲議會議員紛紛要求歐盟停止對波蘭的資助,聲稱只有遵守歐洲的價值和法治才能撥款。

據歐洲新聞網站11日報道,歐洲法院已開始了旨在使歐盟有權暫停向成員國發放資金的“法治機制”聽證,并已動用快速程序,一旦該機制獲得通過,將很可能用于暫停對波蘭等國的撥款。

博弈將繼續

隨著波蘭與歐盟矛盾升級,輿論越來越擔心波蘭可能成為又一個“脫歐”國。10日,包括首都華沙在內,波蘭全國上百個城市村鎮舉行了反“脫歐”示威活動。波蘭總理莫拉維茨基當天在社交媒體上解釋稱,波蘭政府希望“脫歐”完全不是事實,歐盟法律規定的波蘭各項義務“仍然有效”。

分析人士認為,波蘭民眾和政府事實上都深知歐盟資金支持和成員國身份對波蘭的重要性。歐盟威脅停止對波蘭的撥款,或許將迫使波蘭不得不考慮做出某種程度的妥協。

不過波蘭政府此后仍然發出強硬表態。波蘭政府發言人彼得·米勒11日稱,暫停向波蘭發放恢復資金是“政治威脅”,這種做法缺乏法律依據。

此外,在歐盟內部,波蘭也并非沒有支持者。此前歐委會建議對波蘭啟動《里斯本條約》第七條時,匈牙利就明確表示將行使否決權。此次,匈牙利總理歐爾班又通過司法部長尤迪特發表聲明,指責歐盟偷偷擴大權限,剝奪了本該屬于成員國的權利。

莫拉維茨基下周將出席歐洲議會會議。米勒在社交媒體上稱,莫拉維茨基將在有關波蘭憲法法院裁決的辯論中闡述波方立場。而在下周的歐盟峰會上,這一問題也將成為一個焦點,能否達成解決方案值得關注。

分析人士指出,歐盟與波蘭的此次爭端反映了歐盟內部長期存在的“新老歐洲”之間的矛盾,以及歐盟與成員國之間有關主權讓渡界限的矛盾。雙方即使能夠化解此次爭端,在這些矛盾上的博弈仍將繼續,而且這種博弈也將不止出現在波蘭一個國家。(參與記者:李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