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塔納爾濕地是全球最大的濕地,其中大部分位于巴西境內。這塊濕地擁有全球居住密度最大的美洲豹集群。近期中央廣播電視總臺記者在實地采訪時發現,隨著近年來厄爾尼諾現象所導致的火災頻發和干旱持續,美洲豹棲息地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壞。不過幸運的是,生活在濕地內的當地人找到了與美洲豹和諧共存的方法,也認識到了保護美洲豹的重要價值。

受厄爾尼諾現象影響 潘塔納爾濕地美洲豹棲息地遭破壞

美洲豹是全球“近危”動物,現存數量為17萬只左右,其中有約一半生活在巴西境內,主要的棲息地之一是位于巴西、巴拉圭、玻利維亞交界的潘塔納爾濕地。日前,在獲得巴西馬托格羅索州環保廳的允許之后,總臺記者走進了潘塔納爾濕地進行拍攝采訪。去年年底,巴西境內的潘塔納爾濕地遭遇罕見火災,導致美洲豹主要棲息地超過30%的面積被燒毀,引起了外界關于美洲豹棲息地現狀的廣泛關注。

雖然目前濕地已進入雨季,但記者驅車所經過的地方,依然可以看到不少干旱缺水的跡象,難以看到以往雨季期間不同水體連成一片、水草豐美的情況。按照正常年份的降水規律,潘塔納爾在10月進入雨季,并在12月到次年1月進入降雨高峰期,此后雨季一直持續到3月。但去年10月、11月和12月的實際降雨情況僅僅相當于往年均值的28%、29%和50%。無獨有偶,去年濕地內火災頻發,僅僅11月就發生了超過4000起火情,全年超過100萬公頃的植被被燒毀。這些都對美洲豹的棲息地造成負面影響。

抵達濕地小鎮若夫里后,記者搭乘動力游艇去找尋美洲豹的蹤跡,但并不順利。在歷經六七個小時的找尋之后,才看到了一只正在樹底下乘涼的美洲豹。而同一天出行的10名游客中,很多人并沒有機會看到美洲豹。若夫里是潘塔納爾濕地內觀看美洲豹的熱門地點,位于圣勞倫斯河畔。據當地人介紹,由于干旱持續,圣勞倫斯河的水位比往年低了2米左右。

路易茲是若夫里附近的濕地公園內的一名動力游艇司機,已經在這里工作20多年了,他對氣候變化給潘塔納爾所帶來的干旱火災頻發情況感到擔憂。雖然他對開游艇載游客去看美洲豹很有經驗,但他現在覺得在公園內尋找美洲豹的難度比以前更大,因為美洲豹的棲息地被破壞后,它們的活動范圍更小了。

在采訪中,記者得知,潘塔納爾濕地的保護和修復,很大程度上依賴于雨季期間的降水。如果濕地大部分被洪水覆蓋,人類的畜牧業、農業和其他活動將受限;但如果濕地變得越來越干燥,這對于保護濕地和美洲豹來說都意味著嚴重的挑戰。

美洲豹與當地經濟民生息息相關

巴西是全球美洲豹數量最多的國家,而在潘塔納爾濕地的美洲豹,相比于巴西亞馬孫雨林等地區的被保護得更好。如今,在潘塔納爾濕地,很多人都意識到保護美洲豹既有生態價值又有經濟價值。

在采訪的過程中,記者發現濕地小鎮若夫里是一座高度依賴美洲豹觀光的小城。因而當地人高度認同保護美洲豹的重要性。若夫里鎮位于巴西馬托格羅索州波科內市圣勞倫斯河畔,隔河對面是南馬托格羅索州。雖然這里交通不發達,與外界無手機通信,但因為出現美洲豹的概率更高,成為巴西國內知名的美洲豹觀光地,也吸引絕大多數當地人就近就業。據統計,2023年,游客在若夫里附近的濕地公園一共看到了超過100只美洲豹。

10個月前,安東尼婭辭掉在波科內市區的工作,來到若夫里的一家飯店。這家飯店主要接待前來觀看美洲豹的游客,為他們提供食宿和租船觀光服務。為迎接旅游旺季的到來,飯店正在準備更多全新的客房。安東尼婭表示,她以前在礦場上班,工作辛苦,但在若夫里可以親近自然而且相對輕松。她對記者表示,應保護好當地的美洲豹資源并做好生態旅游。

蒂亞戈與家人一起在若夫里鎮開設了一家民宿,為游客提供住宿和導游服務。目前民宿已有6間客房,由于游客需求的增加,他計劃把客房數量增加到40間。蒂亞戈對記者表示,沒有美洲豹,就沒有他現在的民宿以及當地的旅游觀光行業。

為了保護美洲豹,在當地申請開辦住宿業務要求非常嚴格,需要支付的稅也很高,這導致當地酒店價格非常高。比如在若夫里一個標間的價格往往超過2000元人民幣。

目前,在若夫里鎮居住著100多戶家庭,他們絕大多數的就業與美洲豹觀光有關,包括餐飲行業、酒店業務和導游服務等。美洲豹觀光讓當地大部分人實現了在家門口就業。巴西馬托格羅索州聯邦大學近期發布的一份調查報告顯示,生態旅游幫助若夫里鎮每年創造1000萬美元的收入。

潘塔納爾濕地多元化保護美洲豹 當地人與之和諧共存

盡管面臨干旱和火災頻發等不利因素,在美洲豹保護上,潘塔納爾濕地以多方參與為特色、以緩解人類與美洲豹之間的沖突為重點,取得了相對不錯的成績。

作為世界上面積最大的濕地,潘塔納爾不到10%的土地被劃為生態保護區,其他土地大多用于農業和畜牧業活動。其美洲豹分布密度高于哥倫比亞、秘魯等地,每100平方千米可能棲息著6至12只美洲豹。

由于棲息地的生態破壞,以及美洲豹會因為野外可捕食的獵物減少而襲擊牛羊等家畜,當地農場主與美洲豹之間的沖突一直以來是問題的焦點。但如今在若夫里,當地人找到了與美洲豹和諧共存的方法,保護美洲豹已成為共識。受此影響,若夫里成為全拉美地區最知名的美洲豹觀光地點之一。

在采訪的過程中,記者參觀了當地農場主以利沙的一個遠離圣勞倫斯河畔的農場。這個農場可容納超過1000頭牛,周圍地勢平坦,牧草資源豐富。但之前,以利沙的農場位于圣勞倫斯河畔,農場對岸就是美洲豹棲息地。美洲豹水性好,經常游過來偷襲牛群,給他造成不小的損失。在做出遷移農場的決定之后,以利沙家的牛被美洲豹捕殺的數量大大下降,從遷移前每年20頭下降到每年2頭。在野生動物保護組織的建議下,以利沙還在農場的牛圈外安裝了電子圍欄,在不傷及美洲豹的情況下,保護牛群的安全。

在若夫里,參與保護美洲豹的另一主體是鎮上的普通民眾,他們在日常生產生活中盡量不傷害美洲豹,組織美洲豹救助志愿者隊伍,并通過參與美洲豹的觀光旅游活動獲得收入。若夫里幾乎家家戶戶都在屋外安上了鐵絲網,以防止美洲豹與人類發生沖突。一旦有沖突發生,當地人首先想到的是聯系環保警察和野生動物保護組織,而不是直接與美洲豹對抗。

今年50多歲的尤卡在當地出生,對于如何處理與美洲豹之間的沖突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套經驗。由于此前發生過美洲豹襲擊家犬的事情,他購買了一頭體型碩大的水牛拴在屋外。按照當地人的說法,美洲豹見到水牛會有所顧忌,不會隨便發起攻擊。尤卡一家人都以服務美洲豹觀光游客為生,他經常向游客宣傳觀光美洲豹的注意事項。在尤卡的家門口張貼著一張要求游客文明觀看美洲豹的海報,上面寫著“觀賞美洲豹時,請務必與其保持至少25米的距離”“不得投喂美洲豹”“不得使用無人機進行拍攝”等等。

當地人高度重視保護美洲豹,也與一些巴西環保部門、動物保護組織及時分享和推廣成功經驗有一定的關系。費爾南多是國際動物救助組織潘塞拉巴西辦事處的協調員,他告訴記者,辦事處在若夫里建立了一個致力于保護美洲豹的研究機構,以不同形式分享關于保護美洲豹的知識和技能,同時向社會大眾宣傳保護美洲豹的生態價值。該機構還與巴西環保部門、其他動物保護組織、當地農場等建立起了日常溝通機制,以處理在保護美洲豹時遇到的問題。(總臺記者 雷湘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