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北京1月1日電熱點問答|韓國墜機事故背后的技術安全隱患

新華社記者彭茜 陸睿 馮亞松

韓國務安機場幾天前發生的墜機事故備受關注,雖然原因尚在調查中,但根據已知公開信息,一些業內技術專家嘗試分析了可能導致事故的技術原因與安全隱患。

飛鳥撞擊有多大影響

韓國濟州航空7C2216號航班2024年12月29日在位于全羅南道的務安機場降落時墜毀。機上乘客和機組人員除2名乘務員獲救,其余179人全部遇難。失事客機機型為波音737-800,機齡15年。

韓國國土交通部說,事故發生前,機場塔臺曾向客機飛行員發出鳥群沖撞警報。一分鐘后飛行員發出求救信號,求救信號發出2分鐘后客機墜毀。

據韓國《中央日報》報道,務安機場的飛鳥撞擊發生率為全韓國最高水平。務安機場從2020年開始推進跑道擴建項目,環境影響評估報告指出,機場附近有約113平方公里的灘涂濕地保護區,是不少冬季候鳥的越冬地,飛鳥撞擊危險很大。報告建議設置警報器、激光、聲波系統等驅鳥裝置。然而,由于跑道擴建項目尚未完工,這些措施并未實施。

但業內專家認為,事故調查時,需全面考慮飛鳥撞擊、機身問題和檢修問題等因素。飛鳥撞擊在客機飛行途中較為常見,但很少與致命墜機相關。據英國廣播公司報道,2022年英國發生了1400多起飛鳥撞擊事件,其中只有大約100起對飛機有較大影響。如果鳥類被吸入發動機,發動機可能會失速或關閉,但飛行員通常有時間應對并緊急降落。

韓國仁荷大學航空宇宙專業教授崔基永接受《首爾新聞》采訪時說,鳥類被吸入發動機后會影響機載液壓系統正常工作,導致起落架無法落下。為防止該情況,客機設計中一般會有兩重甚至三重安全裝置。如右側發動機液壓系統故障,那左側液壓系統應保持正常工作。機腹著陸時應利用襟翼等減速,但務安墜機事故視頻中客機并未展開襟翼。據此推測,客機的雙側發動機可能均存在故障。

機場安全措施如何

一些觀點認為,此次事故出現重大傷亡,也與機場安全防范不到位有關。據韓聯社報道,失事客機機腹著陸滑行約1600米后,先失控撞上混凝土方位角設施(航向信標臺),即混凝土基座及上方定位天線,接著又撞上外墻,最終爆炸起火,釀成慘劇。

方位角設施是協助飛機進入跑道的定位天線設施。務安機場和韓國國土交通部2024年12月30日表示,航向信標臺和混凝土構造物的位置在距離跑道末端約250米外的非跑道地段,設施總高度約4米。據悉,由于跑道外地面有斜坡,機場此前更換航向信標臺時修建了混凝土埂,以便使跑道和航向信標臺高度一致。

英國航空安全專家戴維·利爾芒特接受英國媒體采訪時說,客機與跑道外的堅硬構造物相撞造成乘客死亡,該位置不應設有那種堅硬的設施。飛機在跑道上滑行時,機體幾乎未受損,機體與障礙物相撞起火后才導致乘客喪生。

韓國國土交通部航空政策室室長朱鍾浣表示,方位角設施必須遵循設置規定,正在調查該設施與事故的關聯性。

此外,大量批評聲音直指機場應對迫降的安全準備不足。不少業內人士指出,客機以機身迫降前,應預先在跑道上噴灑泡沫,以減少著陸時的沖擊、摩擦和起火風險。但此次并未在跑道上看到泡沫,消防車也未提前應急部署。

波音為何陷入安全爭議

墜機事故發生次日,濟州航空由首爾金浦飛往濟州的航班因起落架出現異常而返航,執飛機型與這起事故機型同為波音737-800。韓國國土交通部12月30日舉行記者會說,將對波音737-800型客機進行特別檢查。該機型多用于韓國低成本航空公司,其中濟州航空最多,有39架。

此前,波音737系列機型被曝存在安全隱患,近年來事故頻發。2024年12月28日,荷蘭皇家航空公司一架波音737-800型客機起飛后不久發生液壓故障。12月1日,美國航空公司一架飛往拉斯維加斯的波音737-800型客機起飛后出現多個艙門警告燈警報,隨后被迫返航。2018年和2019年,印度尼西亞獅子航空公司和埃塞俄比亞航空公司航班分別發生死傷重大的空難,失事飛機均為波音737 MAX 8型客機。

2024年7月初,波音宣布與美國司法部就2018年和2019年的兩起致命空難“原則上”達成認罪協議。近來,波音還面臨多起訴訟,除航班乘客對波音提起集體訴訟外,連波音股東也提起集體訴訟,稱波音將利潤置于安全之上。

美國資深記者、作家彼得·羅比森在《盲飛》一書中指出,波音在1997年收購競爭對手麥道后,迎合資本追求利潤的取向取代了此前精益求精的工程師文化。以盈利為導向的轉變,讓波音對公司必要的管理和研發生產等都進行了壓縮和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