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剛過,北方還是枯枝寒風,江南才露新綠,川東北的空氣里已飄著濕潤的松脂香。 車行駛在秦巴山南麓,山林的色彩是深的,松林、紅豆杉密密匝匝,蒼翠得像要滴下水來。山林也不只是深的,還藏著宣漢、萬源不少當地人的生計: 野菌和沙棘正在醒來,烏天麻的幼芽像蜷縮的嬰孩,巴山木耳的菌傘上沾滿昨夜的雨水。花萼山的萼貝這一時節最金貴,雨水一催,根須便開始瘋長,仿佛它也知道,春天快來了。 等到了時節,這些山貨就會搭上村口的貨車,進市場、入藥廠,變成鄉親們手里的票子。如今,萬源的中藥材種植已達12.3萬畝,年產干品5.2萬噸,產值10億元。未來幾年,種植面積要擴大到20萬畝,讓更多的山貨“下山”,換成真金白銀。 四川的春天來得早是有道理的。盆地冬天不冷,山里雨水足,香樟、楠木、烏桕到處都是。四川有3000多種林木,山高的地方是松杉,河谷里是竹林,石頭縫里都能長出藤蔓。 到了巴中,春天更熱鬧了些。紅梅仙子的故事仍在民間流傳——一說她本是義陽山上一株梅樹,修行多年,因與書生王鄂相識,動了凡心,未曾遠去。后來,二人隨蒲道官斬“巴蛇”,護住山中一方清靜。如今,當地讓舊故事發了新芽,恩陽大道兩側,紅梅開得像一場緋紅的雪,晨光一照,花瓣透明得像是絹做的。 風里還有聲音。紅梅閣里傳來低低的誦經聲,晨鐘撞破霧氣,春天敲了一記醒木。南龕的石窟造像坐在山里,俯瞰萬物重生,忍冬花紋繞著菩薩衣角,年年開在青灰色的砂巖上。 車行至廣元旺蒼,山路盤旋。茶樹順著山勢舒展,偶有白色茶樹花點綴其間。 這里是廣元黃茶的核心產地,去年帶動了7000多戶農民增收。山里的茶,下了山就成了日子里的苦與甘。 人勤春來早。2月中旬,四川省第一季度重大項目開工,近3000個項目啟動,塔吊轉,機器響,鋼筋水泥澆筑新的輪廓。巴中市經開區,兩棟廠房正在拔高;達州市,黨政代表團奔赴樂山考察。工地上、人流里,都是新一年的奔頭。 抵達成都平原,山色漸淡,春天是濕潤而帶著人間煙火氣的。交子大道的銀杏還沒動靜,小葉樟穩穩當當,葉子油亮。寬窄巷子的黃葛樹盤著根,風一過,樹影在青石板上晃了晃。 從川東北的密林到岷江畔的市集,從茶山的嫩芽到工廠的蒸汽,巴蜀大地的人們忙碌起來,春天讓一切往前走。一路雨點沾濕肩頭,這時候想起杜甫在四川寫的詩:“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回到新華社四川分社大院里,5棵藍花楹來自川西,樹干筆直,枝椏沉靜,倒像幾個讀書人,等著春風召喚,在四月里一夜盛放。 四川的春天,不止綠了山水,也催著人們加快腳步,去迎接新一年的風雨和希望。(盧宥伊 張雅雯 吳曉穎) |
2025-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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