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約峰會：當“價值觀”遭遇“金錢關”

　　特朗普上門催債

“許多成員國在過去這些年拖欠了大量費用”

“在28個成員國中，有23個仍然沒有支付應付的費用。”北約峰會期間，在為北約新總部大樓舉行的揭幕儀式上，美國總統特朗普再次敦促盟友“公平分擔”防務開支，絲毫沒有給身邊的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和盟友們留面子。

而“指責”也基本成了特朗普歐洲之行的主基調。

特朗普說，“許多成員國在過去這些年拖欠了大量費用，并且過去這些年都沒有繳納拖欠的款項”，“這對美國人民和納稅人來說是不公平的”。

北約成員國領導人2014年在英國威爾士峰會上達成共識，承諾在未來10年增加軍費支出，各成員國的軍費開支最終都要占到GDP的2%。但截至目前，在北約28個成員國中，除了美國，只有英國、希臘、波蘭和愛沙尼亞四國的防務開支達到上述標準。

事實上，特朗普此前已多次就“份子錢”敲打盟國，但效果似乎并不是那么明顯。如今特朗普上門催債，盡管讓盟友們“一臉尷尬”，但也得到了積極回應。斯托爾滕貝格說，北約將制定年度國家計劃，以實現各成員國2014年作出的國防支出承諾。德國總理默克爾則回應稱，對于本國軍費自有分寸，將“確認”在2024年之前，實現軍費占GDP2%，“‘確認’意味著不會多也不會少”。

然而，考慮到歐洲經濟的持續低迷以及部分北約成員國“國小底薄”的現實，特朗普想讓每個成員國軍費開支達標的設想顯得有些過于樂觀。德國外交部長此前便一針見血地指出，讓每個成員國都實現防務開支占GDP2%的目標“不切實際”。

也有分析認為，在分攤經費問題上，部分成員國之所以不買美國的賬，是因為對北約的定位和發展方向心存疑慮，擔心自己交的軍費被美國用于稱霸世界。

反恐合作有進展

“北約將加入打擊‘伊斯蘭國’國際聯盟”

“恐怖威脅遍布歐洲。”比利時首相夏爾·米歇爾在北約峰會舉行前如是說。

事實上，打擊恐怖主義也正是此次北約峰會的一大主題。在這方面，特朗普與盟友的分歧倒是沒那么明顯。

眾所周知，特朗普早就聲稱要“從地球表面鏟除恐怖主義”。同樣在為北約新總部大樓舉行的揭幕儀式上，特朗普援引此前發生在英國曼徹斯特的爆炸案說，“在應對恐怖主義威脅問題上，北約應該比現在更強大”。他還用“非常真實、非常惡毒的威脅”來形容恐怖主義。

北約盟友對特朗普加入國際聯盟的建議，表示了“有保留的支持”。斯托爾滕貝格確認，“北約將加入打擊‘伊斯蘭國’國際聯盟”，但同時強調，這不意味著北約將參與戰斗行動。斯托爾滕貝格還透露，北約將成立新的反恐情報機構，任命新的協調人來調控反恐事務。

盡管北約承諾加入國際聯盟，但應該看到，北約成員國在威脅判斷和打擊“伊斯蘭國”策略問題上并不是那么“同心同德”。以波羅的海三國和波蘭為代表的中東歐國家顯然更關注來自俄羅斯的戰略壓力。就在會議召開的3天前，波蘭國家安全局長索洛克在接受采訪時還曾表示，華沙認為俄羅斯是北約集體安全的主要威脅。

而同為北約成員國的土耳其，在敘利亞和打擊“伊斯蘭國”問題上顯然與俄羅斯立場更為接近。5月初，土耳其還同俄羅斯、伊朗在敘建立“沖突降級區”。

美歐握手難言歡

“盟國領導人本來希望能夠聽到特朗普肯定的支持，但他沒有這么做”

眾所周知，特朗普此前在接受德國《畫報》及英國《泰晤士報》采訪時曾表示，北約是重要的但過時的組織。因此一定程度上，特朗普此次赴歐被認為是觀察美歐關系的風向標。

在歐洲，特朗普宣稱“不會放棄盟友”。盡管態度有所緩和，擯棄了“北約過時”這類激烈批評，但他的表態依然沒有緩解北約盟國的擔憂。

在北約新總部大樓揭幕儀式上，特朗普雖然表態稱，美國將不會放棄朋友們，但卻并未明確提及或支持北大西洋公約的第五條款。而歐洲盟國本期望特朗普會在當日首次明確聲明支持第五條款。這一條款要求簽署國承諾“針對任何一個成員國發動的武裝攻擊應被視為是對全體成員國發動的武裝攻擊”。

對此，美國前駐北約大使戴爾德說，“盟國領導人本來希望能夠聽到特朗普肯定的支持，但他沒有這么做……這是個問題。”

白宮方面則堅持表示特朗普出席北約會議即是對第五條款的支持。一名白宮高級官員說：“總統參加今天的峰會本就應該被視為對第五條款的支持”。他還稱對該條款的明確支持“將是多余的”。

英國《衛報》對此評論稱，對于東部邊界面臨著越來越強硬的俄羅斯的歐洲盟友來說，特朗普(對第五條款)的支持不是多余的，盟友們需要親耳聽到特朗普說出這句話，但最終卻沒有聽到。

總之，歐洲期望一個尊重和捍衛共同價值觀的負責任的美國，而華盛頓則期望歐洲提高防務費，成為具有更強軍事能力的合作伙伴，前者更注重價值觀，后者則更注重防務費。這種相互期望的結果注定會是相互失望。

被“遺忘”的俄羅斯

“我不能百分之百確定，我跟特朗普總統對俄羅斯的立場和看法一致”

與去年北約華沙峰會做出加強中東歐軍力部署的決定相比，今年北約對俄羅斯非但沒有實際政策或動作，甚至在特朗普的講話和表態中，對俄羅斯也只有寥寥數語。

“北約未來應著重關注恐怖主義及移民問題，當然也要應對來自俄羅斯及北約東部邊境的威脅。”這大概是特朗普在北約峰會上為數不多的關于俄羅斯的表述之一。而特朗普這種在俄羅斯問題上類似打太極的做法也正印證了歐洲國家的擔憂：美國對俄政策依然不夠明朗，不僅影響北約與俄羅斯的關系，更事關歐洲東部的安全。

會議期間，特朗普和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舉行會晤，雙方就外交與安全問題交換了看法。會晤后圖斯克說，“我不能百分之百確定，我跟特朗普總統對俄羅斯的立場和看法一致。”

在美國布魯金斯學會學者托馬斯·懷特看來，特朗普的歐洲之行，是外交政策的空前失敗，將會加大俄羅斯日后挑釁的風險。

對于特朗普此番出訪歐洲，荷蘭《人民報》評論稱：特朗普的外交首秀本應遵循傳統訪問鄰國加拿大，但他卻挑選了歐洲這個外交上的“燙手山芋”，此次歐洲之行他就像踩在香蕉皮上，滑到哪里是哪里。

至于特朗普歐洲之行對推動美歐關系的作用，戴爾德則表現得相當失望：“特朗普第一次參與北約峰會本應成為團結同盟機會，但不幸的是，如今北約比以往更加分裂。”本報記者 龐清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