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防務一體化走向“深水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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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歐盟23個成員國的國防部長和外交部長近日在比利時布魯塞爾簽署一項合作文件，旨在建立歐盟防務“永久結構性合作”機制。在歐盟看來，該文件的最終簽署是歐盟防務一體化進程中的重大突破。有分析人士認為，鑒于歐盟內部利益沖突以及外部多重壓力，該協議要真正落到實處尚需時日。

“永久結構性合作”邁出第一步

根據歐盟理事會的新聞公報，該合作文件的簽署是建立“永久結構性合作”機制進程中正式邁出的第一步，文件制定了該合作機制的原則，特別強調“永久結構性合作”是“歐洲一個雄心勃勃的、兼具包容性和約束性的法律框架”，旨在“為歐盟領土防務和歐盟公民安全貢獻力量”。該文件還包含一份“承諾清單”，如“定期增加國防預算以實現既定目標”“將20%的國防支出用于采購軍備”以及“將2%的國防支出用于科研開發”等。

新聞公報稱，2007年歐盟各國首腦簽署的《里斯本條約》“很有先見之明”，允許歐盟成員國在安全防務領域不斷深化合作，這就為“永久結構性合作”機制的建立提供了可能性。這個歐盟防務合作機制歡迎有意愿也有能力的成員國參與，參與國需要攜手發展歐盟共同防務能力，在歐盟共同防務項目上舍得投入，或者在需要的時候能為歐盟防務貢獻本國的軍事力量。

在歐盟28個成員國當中，只有5個國家沒有在這份合作文件上簽字，它們分別是丹麥、愛爾蘭、葡萄牙、馬耳他和決定退出歐盟的英國。根據“永久結構性合作”機制的原則，歐盟成員國可自愿加入，現在未簽署合作文件的成員國可以晚些時候加入，不能切實履行所承諾義務的國家將被“踢出”該機制。

由于按計劃英國將于2019年完成“脫歐”，因此英國不能作為歐盟成員國加入上述機制，但鑒于其核大國地位，英國即便是在“脫歐”之后也可以參與其中一些合作項目。同時，歐洲非歐盟國家也可自愿參與合作，但這些國家與英國一樣不具備決策權。

據悉，這份文件已分別提交歐盟外交與安全政策高級代表莫蓋里尼和歐盟理事會。目前這份文件還只是一紙政治意向，只有在今年12月舉行的歐盟外長理事會和歐盟峰會上都得到批準，“永久結構性合作”機制才能進入具體實施階段。

有分析認為，這份文件在今年底獲得批準的可能性非常大。一是因為已有23個歐盟成員國表達了積極參與的意向，二是因為《里斯本條約》提供了合法性依據，三是因為得到了德國、法國等歐盟主要國家的大力推動，以及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莫蓋里尼等歐盟主要領導人的大力倡導。

對于這份合作文件簽署的歷史意義，歐盟委員會首席發言人馬格里特·斯基納斯認為，“對于布魯塞爾來說，這是一小步；但對于歐洲來說，這是一大步。”容克前不久則形象地稱該合作機制是一個“睡美人”，暗喻《里斯本條約》簽署10年來泛歐洲防務合作步履維艱，現在這個“睡美人”終于要醒了。無疑，啟動“永久結構性合作”機制是幾十年來歐洲一體化進程中所取得的重要進展。

歐盟內部在關鍵問題上意見不一

莫蓋里尼指出，這份合作文件的簽署是“歐洲共同防務建設的一個歷史性時刻”，是歐盟成員國“協同作戰的開始”。她期待該文件能在12月舉行的歐盟峰會上得到批準，從而可以正式啟動“永久結構性合作”機制的首批合作項目。據悉，歐盟成員國已提交了50多個項目。首批項目重點是研發新的軍事裝備，如坦克和無人機等，旨在協調歐盟各國的武器系統，消除各國軍事能力的差距以及防止重復建設。

“歐盟成立以來，一直在推動歐洲一體化進程，在政治、經濟和社會整合上都取得了顯著成果，唯獨在防務力量的整合上進展緩慢，致使共同防衛成為歐盟的一個短板。”歐洲政策研究中心歐盟外交政策研究室主任史蒂文·布拉克曼斯對本報記者說，歐洲日益成為恐怖主義重災區，難民危機愈演愈烈，同時，歐盟普遍意識到北約為歐洲安全提供的“保護傘”不像原來那么有安全感，只有建立歐洲獨立的防衛力量，才能在國際安全和政治領域挺起腰板。

“外在安全環境的惡化迫使歐盟加快建立歐洲防務聯盟的步伐，英國‘脫歐’也迫使歐盟重塑自己，通過加強防務合作來打造一個更有凝聚力的命運共同體。”布拉克曼斯分析認為，英國公投“脫歐”給歐盟帶來前所未有的沖擊，歐盟能否繼續存在成了人們思考的一個問題。在內憂外患的夾擊中，歐盟必須尋找突圍的路徑，于是就把建立“永久結構性合作”機制提上了日程。

盡管歐盟很多官員對“永久結構性合作”機制的前景持樂觀態度，認為該機制將為建立歐洲防務聯盟鋪平道路，但也有不少人擔心歐盟“壯志難酬”，因為之前諸多雄心勃勃的防務合作計劃都因各種障礙而流產，此次恐怕也有可能難逃半途而廢的命運。歐洲對外關系委員會歐洲安全與防務政策專家尼克·維特尼日前撰文指出，由于對防務目標依然存在模糊不清的認識，“永久結構性合作”機制恐怕將是一次“雷聲大、雨點小”的眼球炒作，歐盟防務一體化前路漫漫。

種種分析指出，共同防務是歐洲一體化進程中的“深水區”，風浪之大可以打翻任何一艘遠航的船只。一方面，歐盟內部的分歧難以在短時間內完全彌合，且不說很多成員國對于國家主權和共同安全的權衡都有自己的一桿秤，就是合力推動建立“永久結構性合作”機制的德國和法國也在一些關鍵問題上意見不一。另一方面，美國和英國長期不鼓勵歐盟在防務上的整合，而歐盟防務一體化的目標必然與北約的目標是沖突的，競爭對手的關系終將取代互補合作的關系。盡管此次莫蓋里尼重申歐盟深化防務合作并非為了取代北約，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也認為這不僅有利于歐洲防務，也有利于北約，但美國和北約不會坐視歐盟在軍事上另起爐灶，與自己分庭抗禮。此外，雖然英國“脫歐”實際上排除了妨礙歐盟防務一體化的主要阻力，但英國智庫歐洲改革中心研究員索菲婭·貝施認為，如果沒有英國參與，歐洲防務合作將缺乏可信度。（記者任彥）